葉楓情緒很低落，一路上都不怎么講話。

路迎酒和他說：“這里沒有線索就再去他家看看，總會有發現，別著急?！彼牧伺娜~楓肩。

“嗯?！比~楓煩悶地抓亂了自己腦袋，把頭發搞得跟雞窩似。

療養院很大，光是把兩棟樓走一趟，都花了快兩個小時。

路迎酒走著走著，手上就會多出點東西。

比如說一瓶清水。

比如說他喜歡吃堅果。

比如說各種各樣小零食。

路迎酒走在破舊建筑里，周圍都是爛窗戶破門，和各種蜘蛛網，卻硬生生走出了春游感覺。他甚至懷疑，要是自己說想野餐，敬閑都能當場拿出塊布鋪好，再擺上小餅干和紅茶，問他哪種餅干最好吃，他下次還帶。

在敬閑第五次拿出東西、試圖投喂他時候，路迎酒終于沒忍住，問：“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出來？”

“也不多?！本撮e說。

路迎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幾秒內，手中又多了一包青豆。

這已經是他收到第8種零食了。

他說：“敬閑，你是真厲害?！?

“那可不，”敬閑說，“我可是很努力地在讓我們兩個破鏡重圓，我讓你守寡已經……”

路迎酒往他背上糊了一巴掌，成功把他話頭拍停了。路迎酒趕緊去看小李和葉楓——那兩人正專心研究呢，沒注意他倆在講什么。

他松了口氣。

但是敬閑又委屈了：“你看這么多年過去，我在鬼界可是公認已婚，你戶口本未婚，還有一堆人在追求你，我從沒有過半點名分，被你渣得明明白白。我現在追求你還要藏藏掖掖，跟偷情沒啥區別?！?

一說起“渣”這個話題，路迎酒就頭疼。

事到如今，他算是理解了在四洞屠宰場時，敬閑為什么要這么要說他渣。

敬閑越想越不平：“名分，我要名分?！彼肓讼耄澳憧梢詴簳r不喜歡我，但是我要名分?！?

路迎酒說：“敬閑……”

敬閑看著他。

路迎酒：“你是不知道，在我國同性還沒辦法結婚嗎……”

接下來幾分鐘，路迎酒收獲了一個震驚、失望、痛苦又不甘敬閑。

顯然鬼怪對于法律了解得沒有那么透徹。

路迎酒看敬閑表情，忍不住笑了。

趁著他們走過走廊拐角，葉楓和小李先轉過去了，路迎酒轉身，結結實實抱住敬閑，安撫性地拍拍他背。

——事實證明，這安慰十分有效。

窗外陽光傾瀉而入，透過窗簾，映在他們面龐上。

當敬閑在他柔軟黑發上蹭了蹭之后，仿佛某種得到了安撫大型動物，什么埋怨都沒有了，安靜下來。

松開手時，路迎酒又得到了一個快樂敬閑。

等轉過樓梯拐角，兩人又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路迎酒面無表情，拿著零食吃，敬閑繼續春游。

走在前頭小李回頭，看過來。

他心想，他們總算是正常過來了，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么事。

不過葉楓哥說真對，這一路兩人總湊在一起說話，一說能說個大半天。

等到兩棟樓都走完，什么都沒找到。沒有線索，也沒見著周良影子。

只有一個意外之喜：

他們在一個病房中，找到了葉德庸和一位病人合照。

那照片很老了，放在床頭相框里，相框玻璃已經碎了半邊。照片上，穿著藍白病號服病人笑得很燦爛，病床前是大束大束花。

葉德庸站在他身邊，神色略為古板，只是微微露出點笑意。

在他左手邊。有個白衣服女人。女人額頭上有一道淺疤，挽住了他胳膊，笑靨如花。

路迎酒吹了吹照片上灰，指著女人問：“這是？”

“是我二奶奶?！比~楓說，“我只在小時候見過她?！?

“沒聽你怎么提過。”路迎酒說。

“對，”葉楓點頭道，“她在結婚第三年就死了，后來二爺終生未再娶。我家里人不怎么提起她，就連二爺也不提。我之前還以為，她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來呢，沒想到在這里找到了一張?！?

他把這張照片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按照舊折痕折好，收在了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