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大人……”王思遠(yuǎn)聲音顫抖，沈明平靜道，“王大人，你年紀(jì)大了，我想著，你應(yīng)該不想遭這種罪。所以還麻煩你實(shí)誠點(diǎn)，別給我耍花招。我就問你，”鋼針猛地刺入王思遠(yuǎn)指尖，與此同時(shí)，沈明用一塊抹布直接堵進(jìn)王思遠(yuǎn)嘴里，把他痛苦的吼叫聲全都堵了回去，沈明淡道，“秦大人的家人，在哪里？”

王思遠(yuǎn)在遇襲的最初就放了信號彈，顧九思還在書房里想著辦法，驟然聽見了信號彈的聲音，他轉(zhuǎn)頭看過去，頗有些詫異道：“這是哪家的信號？”

信號彈這種東西，主要是用煙花制成，有不同的標(biāo)識。平日顧九思雖然也經(jīng)常見，但在城里放信號彈的，卻還是頭一次。畢竟在城里動(dòng)手，增援太快，很難有什么結(jié)果。

木南聽到顧九思這么問，立刻道：“我讓人去打聽。”

說完，木南便走了出去，出去還沒多久，顧九思便聽到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隨后就聽虎子的聲音響起來道：“九爺不好了，沈明把王思遠(yuǎn)劫了！”

“什么？！”

顧九思猛地抬頭，滿臉震驚：“你說誰把誰劫了？”

“就在不久之前，我的人告訴我，說沈明問了他們王思遠(yuǎn)的去向，然后和他們借了刀箭這些東西，我本來就想來稟報(bào)你，但才到門口，就看見王思遠(yuǎn)放了信號彈，王家侍衛(wèi)大批增援去白衣巷了。”

“派人過去。”顧九思立刻道，“不能讓他們抓到沈明。”

“我已經(jīng)讓人過去了，”虎子說著，有些為難道，“但……我想著，這事兒如果要出面周旋，是不是不太妥當(dāng)？”

顧九思被這么提醒，便反應(yīng)過來。

沈明本就是他的人，如今去劫了王思遠(yuǎn)，不管王思遠(yuǎn)有沒有罪，如今都是朝廷命官，在官員沒有任何證據(jù)獲罪的情況下去截殺這個(gè)官員，哪怕日后王思遠(yuǎn)定罪，這也是重罪。

如果他不插手，日后將沈明推出去，便可以說這是沈明一個(gè)人的事。可一旦他現(xiàn)在增援，那就是他指使沈明行事。

“沈明沒有和咱們要人，哪怕是我的人，他也都說的是讓他們當(dāng)沒看見他……”

虎子猶豫著道：“沈明的意思……我覺得，九爺應(yīng)該明白了。”

為什么一個(gè)人去，為什么一聲不吭的去。

就是為了不牽連他，甚至于之后，他還可能要他親手把自己送到官府去。

顧九思知道沈明的意思，他忍不住捏緊了拳頭，繃緊了身子，他覺得有什么涌到喉嚨，卡在那里，疼得他眼眶疼了起來。

“去找……”

他沙啞出聲：“不能讓他們先找到他。”

“可是……”

“去找！”

顧九思大吼出聲：“我不管他怎么想，我也不管你們怎么想，”顧九思定定看著虎子，咬牙道，“我不會放他一個(gè)人去扛這些事。去找到他，把他安安穩(wěn)穩(wěn)，給我?guī)Щ貋怼！?

虎子聽著顧九思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道：“是。”

等虎子領(lǐng)著人走出去后，顧九思站在原地，許久后，他猛地伸出手去，將桌上所有東西都揮開，砸翻在地。

柳玉茹剛剛聞?dòng)嵹s過來，剛到門口，就看見顧九思掀了東西。她愣了愣，顧九思紅著眼抬頭，見得是她，他才收斂了情緒，低聲道：“你怎么過來了？”

“我聽說沈明出了事。”

柳玉茹抿唇道：“我過來問問。”

顧九思應(yīng)了一聲，蹲下身來，開始收拾東西。柳玉茹揮了揮手，下人便都離開了去。柳玉茹蹲下身來，陪著顧九思一起撿東西，平靜道：“他怎么了？”

“自己去劫了王思遠(yuǎn)，”他聲音帶著鼻音，“人現(xiàn)在找不到了。”

柳玉茹沒說話，他們兩蹲在地上，一起收拾著東西，仿佛是在收拾顧九思那一片凌亂的內(nèi)心。

柳玉茹動(dòng)作很慢，很穩(wěn)，顧九思看著她纖白的手慢慢整理著他打亂的東西，讓那些東西重新歸為，他似乎也在這個(gè)過程里，無聲獲得了某種寧靜。

他蹲在地上，沙啞著出聲道：“玉茹，你說，為什么沒有任何改變呢？”

柳玉茹手頓住，顧九思抬起頭來，紅著眼看著他：“為什么，當(dāng)年我救不了昌，今天我還是一樣。”

“為什么他們總這么傻？昌要回去救他家人，阿明要拿他的命去換他的道義，他們怎么就怎么傻？他們怎么就不明白，”顧九思再也繃不住，更咽出聲，“只有活著，才有辦法走下去。”

“怎么就勸不住呢？”顧九思閉上眼睛，柳玉茹伸出手去，將這個(gè)人抱在懷里，顧九思靠著她，顫抖著身子，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依仗，“怎么就要一個(gè)人去逞英雄，一個(gè)人去扛所有事？他怎么就不能再等等，再等等，我或許就有辦法了呢？”

“怎么就一定要選這樣一條路……”

柳玉茹沒說話，她輕拍著他的背，無聲安撫著他，聽著他道：“怎么就，一定要一個(gè)人走呢？”

“因?yàn)椋绷袢銣睾统雎暎八悄阈值堋＞潘迹彼p嘆出聲，“你們都是一樣的人。”

誰都想把好的東西給對方，誰都不想連累別人。

可是誰都想幫著對方，誰都想讓對方好好的。

“九思，”柳玉茹慢慢道，“總會有辦法。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會有轉(zhuǎn)機(jī)。我們先找到他，嗯？”

顧九思沒說話，他靠著她，好久后，他應(yīng)聲道：“好。”

他沙啞道：“我去找他。”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