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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窗事發(fā)（1 / 2）

陸允發(fā)現(xiàn),紀垚這個人是真的很神奇。他把問題看得太通透了，有些話原是陸允自己想說的，但沒來得及開口,便讓紀垚毫不猶豫地指了出來。

紀垚說，裴玉雙這個人物定雛形的初期,其實是非常扁平而粗糙的一個設(shè)定，紀垚也想過要和周釉仔細地探討研究過一番。可那時他們都沒時間去細改，等《美人刀》初稿匆匆完成的那個時候，周釉便因為意外而突然離世了，之后一直是由紀垚和周慕虹接手劇本的完善。

“你也知道的，《美人刀》每次修改的跨度都很大,前后算起來也十幾年了。”紀垚說，“所以我和周伯聊了幾次,他這個人比較固執(zhí)，有時候確實挺難說通的……聽說你們還在劇組吵了架,是這樣嗎？”

陸允尷尬地道：“說成吵架，也不至于。”

“哎呀,周伯心也不壞的。你不要看他老板著臉,冷冰冰的,還說一些氣人的話。”紀垚笑著看向陸允,“后來和我打電話的時候，他說啊，其實很感謝你，能主動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畢竟以前在劇組的時候,大家都很害怕他，也從不敢提出任何意見。”

陸允有些怔住，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紀垚便告訴他說,自從周釉意外離世之后，周慕虹一直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

他去了很多的地方，踏遍了世界各地的每一個角落，抓拍那些不同年齡孩子們的照片，試圖從他們年幼而充滿生機的每分每秒里……捕捉哪怕是某個瞬間與周釉重合的身影。

可是這樣瞬間的定格終究少之又少。那些年周慕虹一無所獲，便把自己束縛在既定的某個范圍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也走不出去，導(dǎo)致靈感和創(chuàng)意都受到了極大的局限。

包括他之后的影視作品也是，盡管以外界的眼光看來，確實擔得起“完美無缺”四個字——可于他自身而言，真正的缺憾也恰與這所謂的“完美”彼此捆綁，如影隨形，仿佛噩夢一般無法掙脫。

“一個人想要擺脫過去的沉重，走向一段嶄新的生活……并不是一很容易的事情。”

紀垚定定看著陸允，用很平淡的語氣說道：“但是啊，時間永遠是往前走的，人也不可能往后倒退。劇本人物和現(xiàn)實一樣，總不會是一成不變的……中途間隔的時間越長，經(jīng)歷得越多，也許能找到意料之外的走向。”

他頓了頓，復(fù)又補充道：“包括周伯也是，咱們也是。對嗎？”

聽完這一長段話，陸允不自覺地沉默了許久。片刻過后，他才一語不發(fā)地點了點頭，對紀垚的說法表示認同。

整整一個下午，陸允就在紀垚那間小工作室里，兩人聊了不少有關(guān)《美人刀》的有趣設(shè)定。

陸允本以為紀垚對這類話題卡得死緊，可能提也不想再提。殊不料這人是真的很開朗，他不僅給陸允講述了《美人刀》的創(chuàng)作歷程，還把當年和周釉之間的小互動也說了出來——尤其提到這些的時候，他總帶著一臉很懷念的笑容。

那一刻看著他的笑，陸允就明白過來了。

紀垚言語之間強調(diào)的“捆綁與局限”、“擺脫過去”、“走向新的生活”……其實真正走不出過去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嘶，要說周伯對同性戀有偏見什么的……頂多在他眼里看來，同性與同性之間的愛情，算‘不合理’吧，說偏見也不至于，倒是媒體那邊過分夸大了。”紀垚說，“前些年給《美人刀》挑男主的時候，他其實也知道的，后來還是很看好你。我記得啊，當時很多人都說，陸家小少爺那么漂亮，那么有才華，怎么就栽在徐時涸手里了……”

“不不不。”陸允忙擺手道，“……我和那人早斷干凈了。”

“誒？！”紀垚頓時驚訝地問，“分、分手了嗎？”

陸允特別想說，這又不是我的情債……而且在我的字典里，并不存在“分手”這個詞匯。

紀垚擺出吃瓜一臉的表情：“那和現(xiàn)在的男朋友，一定過得很幸福吧？”

“？？？”

陸允差點把自己噎著：“……你怎么知道？”

紀垚有點不好意思，總歸又不想說實話。今天陸允穿了很薄的白襯衣，再加上領(lǐng)子又壓得很低，鎖骨下有三顆紅紅的草莓，不知道被哪個狗啃出來的，七扭八歪又參差不齊。

一般人看在眼里，多半當是蚊子叮的。可是紀垚火眼金睛，瞧出來也不戳穿，而是默默走到衣柜旁邊，翻出最寬的圍巾遞給陸允，說：“河邊風大，你出門戴著這個吧。”

陸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