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圣源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他對曹首席的宣言感到疑惑。

新靈歷即是新人類時代，這一點可以算作天下共識，難道在曹首席看來并非如此？

像是聽到了他心中的疑問，王欽珩輕聲問道：“圣源，你覺得曹首席的話很奇怪？”

“是。”柳圣源直言不諱，“靈氣復蘇已有百年，不是早就進入新人類時代了么？”

高階修士擁有種種神通異能，可以飛天遁地，可以移山倒海，徹底脫離了人類范疇，但又普遍保留了智人的外形與思維與認知結構。

結合這兩點來看，修士十分符合新人類一詞的定義，而當今時代，正是屬于修士的時代。

“喔。”王欽珩做出意味難明的表情，感慨道，“曹首席的境界，高于你我，甚至，高過出云劍宗和沈大先生。”

“啊？”柳圣源沒法接受這個評價，但他曉得珩哥絕不會信口開河。

“時代，時代，什么叫作時代？”王欽珩嘴角噙著笑意，有心考校。

柳圣源撓了撓頭，說：“時代就是以經濟、政治、文化等狀況為依據而劃分的特定時期，對吧珩哥？”

“嗯。”王欽珩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是從歷史角度下定義，按照這個定義，第一條修煉途徑成形時便是新人類時代的序幕。”

“但是？”柳圣源替他說出轉折詞。

“石器時代、青銅時代、鐵器時代、蒸汽時代、電氣時代、信息時代，大數據時代，從遠古到近代，每一個新時代的開啟都以技術與生產力的進步作為基礎，當一項全新的技術出現，從研究到掌握再到應用，時代引領者的使命不光是開拓前沿，還有降低成本并將新技術普及到社會全體，唯有如此，方能建設文明，進而推動發展。”

“修士時代與以往各個時代最大的不同點在于，我們修士并沒有帶動全人類的發展，像糧真人這樣以民生大計為己任的修士，少之又少。包括當世宗師與真人在內，絕大多數修士的追求只是集天地偉力于己身，魔潮來襲時他們會挺身而出守護黎明蒼生，但和平時期卻鮮有人思考如何利用靈氣解放平民百姓的生產力。”

“簡單地說，我們創造了一個屬于修士的時代，并不等于為全人類創造一個新時代。相反，某種意義上來說，修士正在開歷史的倒車。天唐恢復封建帝制，羅門摒棄科學理念，聯邦？呵，世家門閥林立，全都是壓在貧苦百姓身上的吸血怪物，比之當初分割社會階級的權貴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到世家門閥，王欽珩神色鄙夷，噗嗤笑了一聲，那笑聲十分刺耳，像是水點濺在燒紅的鐵鍋里。

柳圣源半張著嘴，實在不曉得該怎么接話。

換作別人說這話，那不過是個笑話，但珩哥不同，他是聯邦頂級世家的嫡長子，從小被當作家主繼承人來培養，他對世家門閥在聯邦的地位、權柄與職能作用的了解，遠勝于旁系出身的柳圣源。

沒等他組織語言考慮措辭，王欽珩繼續說道：“曹首席所追求的目標，是要讓大部分人甚至所有人都能使用靈氣能量，由此實現整體生產力的躍進。但全民修煉是行不通的，外敵未除，資源有限，物質條件不允許，所以他想開辟一條全新的道路，一條不需要修煉就能使用靈氣能量的捷徑。”

“不修煉，連靈氣都感應不到，怎么使用得了？”柳圣源把眉頭皺得更緊，他不相信真會有這樣方便的事情，要是普通人不用修煉就能使用靈氣能量，那修士們多年苦修豈不成了笑話？

“我考一考你。”王欽珩擺擺手，問，“你知道線粒體和葉綠體么？”

“學過，不過，咳咳，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線粒體和葉綠體是什么細胞器。”柳圣源頭皮發麻，面色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