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升職記

捐輸這個事兒，歷朝歷代都有。簡單來說，老百姓向朝廷交銀子交糧食，朝廷按數量給個花紅匾額或者官職。

平三藩之時，就用過這法子補充軍餉。

這回西伯利亞戰爭，軍需不足，朝里不少人盯上這一各了，上書給皇帝出這主意。皇帝不準。

不干拉倒！俺們給你出招兒你不肯，看你上哪兒找錢找糧食去？策妄阿拉布坦也動起來了，看你咋整！

不少人甩手等著圍觀皇帝掉鏈子了。本來國庫錢就緊，用銀子、用糧的地兒忒多。底下人再一搗蛋，往西伯利亞去的第二批物資更難籌措了。

搪愁得夠嗆。

這算是他在朝堂上接的第一個活兒。沒想到這么棘手。

鬧心！

各方面協調關系，忙了個團團轉。終于理解老爹說的“先熟悉熟悉錢是怎么個花法兒”是啥意思了。

戶部這幫死老頭，一文錢恨不能讓爺掰兩半花！

我呸！爺倒是想！可人家賣東西的不干！

幾日下來，裙對“買”和“賣”的理解迅速變深刻。拿身份壓人不好使的時候，買賣還真不好做。

他每天算盤珠子撥得噼里啪啦響，急得眼珠子里直冒貨幣符號。

“九弟還忙著呢？”

“八哥？您怎么來了？今兒沒差事？”搪上前行禮，饌拉住他，“算了，哪來那么些虛平u咱們兄弟好些日子沒在一塊兒聚聚了，正好今日我休沐，過來瞧瞧你。”

哥兒兩個坐下，有人獻上茶來，攫端茶喝了一口，看看桌上那一堆本子：“怎么樣了？那幫子老東西難纏吧？”

“暗！還沒弄到一半兒呢！還有不到十天就得運走，小弟都快愁死了。那群老奸巨猾的，天天哭窮打太極。”

“呵，“你是才開始辦差不習慣，時間長了就知道了，這是平常事兒。說說都有什么難處，八哥看看有沒有能幫你的。”

“喲！那感情好。小弟就盼著快些千齊備了，好押著往西伯利亞去。也好早點兒見著老十。他那個臭脾氣，我還真怕出點兒別的事。”

“可不是？我也掛心呢。”

哥兒倆在屋里研究大半天，饌挑了幾件他合適出面的事兒，表示明天就去辦。裙十分感激。

他清楚，自己這位八哥人緣好，不少人給面子，他既然攬下了，十有能辦好，省了自己很多事。

裙輕松許多，“八哥，晚上出去喝酒如何？”

饌笑得像三月里的春風似地，“本來就是找你去家里喝酒的。吩咐他們做了你愛吃的菜。能走了么？”

“行啊。”

這個晚上八貝勒俱府上賓主盡歡。

酒足飯飽，饌問起褲將來的打算。

“九弟，等仗打完了，你和十弟想做什么？初六那天咱們兄弟去送行，我看十弟那個樣兒，倒好像他要留在西伯利亞不回來了一樣。說什么要去找銀礦，他一個皇子，哪里用得著親自做這個？”

裙握著茶碗的手指微微一緊，笑道：“十弟向來逍遙自在慣了，還真備不住。打完仗，娶了媳婦兒，要是汗阿瑪允準，他真能天南地北的跑去。小弟么，想要經商。”

“經商？”饌略閃了一下神，“你以前倒是說過對這個有興，“可我大清，是嚴禁滿人經商的。你要做這個，也只能悄悄的來吧？”

“汗阿瑪已經準了。”

“什么？！”俱意外之極，“準了你秘密經商？”

“不是。是公開的做生意。”裙笑道。

饌盯著搪的臉半日，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自己閉目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笑道：“八哥毛躁了。”

站起身來在亭中繞了幾圈，在搪身邊站定，撰輕聲道：“這些年，汗阿瑪慢慢的在朝政上有了很大改變。只怕準你經商也是其中一項。大清……要有個新局面了……”

過了片刻，又道：“九弟、十弟看來是都找準了自己想做的事了。一晃，“這么些年了。有時候靜乍來想想，仿佛咱們逃學、上樹還是昨天的事一樣……”

糖轉頭去瞧他：“逃學的是弟弟和老十，上樹的也是我們倆。八哥哪次都是幫我倆放風。罰跪的時候也陪著我們……八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哥哥從小到大，除了在兵營那兩年，其他時間幾乎都夾在大哥和太子中間，只想著怎么才能過得舒坦些。如今大哥圈了，說句誅心的話，八哥倒是輕松不少。汗阿瑪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吧。”俱嘆息著說道。

搪沉默不語。

夏夜的鳴蟲呱噪個不停，顯得一切那么有生機。

饌隨手掐枝花扔到水面，看一圈一圈的漣漪緩緩的蕩開，微微的笑了。

“八哥，天地大得很。與其在京城里坐井觀天，不如咱們兄弟出去闖闖。天寓地闊，兄弟同心，多美的事兒！有很多機會，都是才遇不可求的。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

唐的聲音從背后飄過來，俱笑容微斂，隨即又笑開了：“那也得戰爭結束吧？你和老十得先上戰場呢。雖說不是去廝殺，可你這運送軍需物資的差事，也是有危險的。你都做好準備了？”

糖一口灌下碗里的茶，跟著轉了話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同樣的浪漫夏夜，唐果和皇帝坐在院子里討論的卻是“大俗”事兒。話題中心是“阿堵”。

“陛下，說起來，你那小金庫咱可一直沒動。你說，要不要趁著現在，咱倆也在貝加爾湖那兒買片地。等將來你不當皇帝沒啥收入來源了，也好靠銀礦過日子。”唐果煞有其事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