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兒有些忐忑咽了一口唾沫，捏緊了小拳頭。
他點了點頭。
他是丈夫，是家里未來的頂梁柱，他是不能怕的。
母親流著淚，伸出了一貫溫柔的手掌。
母親的手掌仍是那么溫柔，指根處有長久勞作的繭子，硬硬的，有些硌人。
但男孩兒感到很熟悉，很溫暖。
他閉上眼睛了。
疼痛。
隨后憋悶。
小小的胸膛上下劇烈起伏著。
他沒辦法換氣了。
憋悶。
隨后是難以言喻的難受。
他的神智漸漸開始模糊了。
耳邊有雷聲響起來了。
有人在說話。
有人在疾聲呼喊。
有些像是奪爵時候，收走家里土地的那些秦吏的趾高氣揚的呼號。
只是更溫暖。
胸膛不再劇烈起伏了。
一雙手在幫著順氣。
于是漸漸平穩(wěn)下來了。
聲音聽不分明。
眼前一片模糊。
他躺在那里了。
徐青城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
鞠子洲一把拉住了婦人扼在男孩兒脖頸上的手。
“…不如就把這孩子給了我吧?！本献又逈]有以商量的口吻說話，而是以不容拒絕的命令式口吻說話。
婦人嘶聲大哭。
她作為人的最后的一點尊嚴也被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敲碎了。
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鞠子洲身旁，徐青城憤怒著：“你這賊婦人，以虎狼之毒，尚且不食其子，你怎就忍心殺害自己兒女？”
他已經(jīng)憤怒得失去了一貫的冷靜。此時的他，只想要譴責婦人。
鞠子洲沉默著，見婦人掩面痛哭，于是暫時便不說話，而是慢慢拍打著，為男孩兒順氣。
伸手探了探見過的那名女孩兒。
女孩兒已經(jīng)徹底沒了氣息。
手腕處、側(cè)頸處、左胸胸腔等各處均已沒有動靜。
鞠子洲有些不甘心地下重手，施加了自己僅會的一點人工呼吸，幫助女孩兒呼吸。
然而溫度已經(jīng)慢慢離開了。
他又檢查了一下婦人擱在一邊的，襁褓里的女嬰。
也已經(jīng)開始慢慢失去了作為人的溫度。
鞠子洲沉默著，并不說話，并不像徐青城那樣，說出一連串的“德行”的話語來譴責婦人。
他只是慢慢幫還活著的男孩兒順著呼吸。
他慢慢的調(diào)理著。
婦人的哭泣終究慢慢減弱了。
鞠子洲滿滿的看著男孩兒一點一點復蘇。
他的呼吸平穩(wěn)了下來，從微弱，變得有力。
眼睛還閉著，可是身體已經(jīng)有些抽搐的動作。
胸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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