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緩緩起身，在椅位邊上的小水池里一陣“呸呸呸”，吐干凈了嘴里的血和唾液，才轉身問道：“小伙子，幾點了啊？”
林陽聞言轉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回道：“十二點二十。”
“還要做多久啊？”
林陽想了想，道：“估計到一點左右能結束。”
林陽亦有些驚奇，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十二點二十多了，科室都已經空空如也。當下他有點自責，道：“抱歉啊老太太，今天不在狀態，只顧著做了，忘記看時間。您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嘴張得時間太長了您就閉上歇一會兒，我等您一會兒，沒關系的。”
老太太聞言連忙擺手道：“我沒有不舒服，沒有不舒服。我看其他醫生都下班了，這大中午的，小伙子你還沒吃飯吧？你快去吃飯吧，我可以等你的，下午再繼續弄也沒關系。”
林陽愣住了，一下子只覺得有一股暖流從心中劃過，不曾想老太太是因為怕自己餓肚子才示意暫時停止治療。
其實老太太沒說還好，老太太說完之后他確實覺得肚子里一陣咕嚕咕嚕直響，饑餓感一下就涌了上來。
但林陽還是決定一次性搞完，已經只剩一個象限的牙齒了，下午再來一次更加浪費時間，還需要重新準備一套器械。
“您餓了吧？”林陽反問道。
“我不餓，我老病號有了一些經驗，今天特地九點多才吃早飯，吃得飽飽的。也怪我，今天早上家里有事耽擱了，不然我都是第一個排隊，第一個做的！”老太太認真地看著林陽笑道，一呲牙便見到牙齒上血淋淋的，看得林陽既感動又好笑。
“是不是中午還有其他事情？”林陽又問道。
“沒有沒有，沒其他事情，我就是擔心小伙子你餓到自己。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不注意這種小習慣，飲食習慣要規律呀。”滿口鮮血的老太太開始試圖勸說林陽，看得林陽心里暖暖的。
“沒事沒事，我平時都正常吃飯的，今天偶爾加一次班沒關系的，謝謝您關心。”
“沒事的話那您能再堅持一會兒嗎？我們一次性給它搞完吧，免得你們下午又來一趟。”林陽笑回道，一邊反問。
老太太聞言感嘆道：“小伙子你真是個好人吶。行！小伙子你休息會兒，我出去上個廁所就回來。”
林陽聞言卻心中一苦，自從那晚被安子月說是個好人之后，他現在最怕聽見別人夸他是個好人……
內心千瘡百孔的他只能臉上平靜地點點頭道：“好，您去吧，慢點。”
調整牙椅靠背的模式到坐姿，幫助老太太慢慢坐直了身體后才扶下了她。看著她走出了門，林陽才起身活動了一下自己略微僵硬的骨骼和肌肉。
老太太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林陽破裂的心忽然又生出了一些溫暖，人間還是有真情的。
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如此體恤醫生，大多人對待醫生還是有一個潛在的要求的。
不然就不會有人問出諸如醫生也需要休息嗎、為什么醫生還有假期、醫生怎么能不在醫院等等的無腦問題被提出了。
老太很快走回來了，于是林陽投入了最后的掃尾工作。
一點零七分，林陽終于完成了所有事情。
簡單地交代注意事項，站起身看著老太太轉身出了門之后，林陽才轉頭開始打病例。
科室只剩下了一個值班護士，已經趴在前臺睡著了。
林陽打鍵盤都輕手輕腳地，生怕吵醒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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