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洌自覺有愧,無地自容,欲揮刀自戕。沈馥惕然心驚,只嚇得面青唇白,忙去奪刀。卻不想已有人飛物擊刀,救下了趙洌性命。二人皆是大驚,卻聽笑聲朗朗,道:“兩個人背著我說悄悄話也罷了,還舞刀弄劍的作甚?也不怕嚇著咱們的雪童?”語畢,只見一矯健人影點草踏風而來,兔起鶻落,飛至二人面前。只見這人腳踏絡(luò)鞮靴,身著胡服,腰束犀比帶,掛著一柄彎刀;身姿偉岸,精神抖擻,雙眼湛然,笑意隱隱,卻是趙涵。原來趙涵自席上見了沈馥亦是百般不解,又暗自不信,但見趙洌帳中空無一人,便索性漫步山野,以舒胸懷。見山中花香鳥語,便回想那日于凌云峰上聯(lián)詩之時,只覺沈雪童雖弱質(zhì)煢煢,性情率真,卻心思剛烈,又頗有幾分清傲之氣,絕非曲意逢迎,婉轉(zhuǎn)獻媚之人,更不論在后宮周旋爭寵,工于心計。只是又想起方才皇帝與沈馥二人于席上甚是和睦,一個經(jīng)天緯地,文韜武略,氣概不凡,一個鐘靈毓秀,驚才絕艷,清姿無倫,若是兩情相悅,倒也是美事一樁。思及此,則胸襟為之一爽,不快便盡數(shù)消去,又見已信步游至岸邊,便索性在草叢中躺了,望天嗟嘆。忽地聽見馬嘶人呼之聲,一壁抽出腰刀,一壁撥開草叢前去一探。卻不想竟遠遠見著趙洌單手勒馬的光景,不由得心下驚疑,卻不知四哥文弱,這一勒之下,竟能立止怒馬。又見他二人一同坐了說話,模樣熟稔,趙涵不覺心想:“原道四哥并無愛戀之心,如今卻在月下幽會,我倒要去瞧瞧我的嫂子是哪般人物?”說著,打算就近一看,只又怕擾了他們,便打定主意瞧上一眼便罷,卻不想那白衣人竟是沈馥,不由得愣住了。恰逢趙洌揮刀自戕,情急之下便將腰上的鴛鴦珮投了出去。趙洌尋了玉佩還給趙涵,趙涵問道:“好好的怎么動起刀來了?”沈馥見趙洌神色已如常,便道:“子瑜也在,竟也不出來一敘!”趙涵知他二人有心隱瞞,便也不加追問,只咧嘴笑道:“我只曉得斗雞走馬,怕你們笑話不同我一處玩兒!”趙洌笑道:“六弟既知不足,怎么到此處用功來了?”趙涵涎著臉道:“我自然服從四哥管教,只是如今在雪童面前,還需四哥留些臉面才好!”沈馥笑道:“子璋也太嚴苛了!”趙涵道:“我自然不如四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不過此次招安,葉將軍倒是一大功臣,只是他素來莽撞,還多虧了四哥提點!”趙洌斥道:“朝堂之事也是渾說的?”趙涵這才想起沈馥已是后宮之人,不可妄議政事,又忙忙告罪。沈馥只笑著打了圓場,又問說了幾句便就此別過不提。回宮之后,沈馥將招安一事與菀菊一人和盤托出。菀菊滿臉是淚,咬牙切齒道:“也怨不得當日葉貴嬪對公子這般冷嘲熱諷,落井下石,就連舒妃也要讓她三分,原來是有個好哥哥在前朝給她撐腰!”沈馥目眥欲裂,熱淚滾滾,道:“此仇不報,我沈雪童誓不為人!”語罷,主仆二人于床邊緊緊相擁,泣不成聲。這時候子袁進來跪了道:“奴才給主子請安。今兒御醫(yī)院張?zhí)t(yī)出診了,御醫(yī)院便薦了楊太醫(yī)過來。”沈馥自簾內(nèi)道:“楊大人么?有勞了。”楊太醫(yī)請了安,便走到簾外坐了,置了脈枕,垂目道:“還勞侍卿貴體。”只見珠簾幾動,伸出一只纖手來。楊太醫(yī)恭恭敬敬的把了脈,遲疑道:“侍卿這脈象搏動有力,只略略浮躁了些,不像是體虛受寒之癥;如今天氣回暖,神思倦怠也屬常事,只莫睡得過多便好。”又問沈馥以往吃的什么藥,怎么吃法。秋穗一一說了。楊太醫(yī)沉吟半晌,道:“如今侍卿身子已愈,這些藥多吃對身子也無益處。”沈馥虛咳了幾聲,道:“本君于醫(yī)理一竅不通,一切有勞楊太醫(yī)了。”一時診畢,子袁送了楊太醫(yī)出宮。菀菊自簾內(nèi)出來,道:“公子莫不是已有了計策?”沈馥道:“略施小計罷了,眼下葉貴嬪風頭無限,自是不好對付,唯有傷其羽翼方為正途。”菀菊頷首,笑道:“柔昭儀這幾日自是炙手可熱的。”子袁回來稟道:“奴才已命了門外的小太監(jiān)送了楊太醫(yī)前去晧旰殿回話了。”菀菊正服侍沈馥更衣,沈馥只笑道:“這楊太醫(yī)深入虎穴,卻處之泰然,倒是個人才。”子袁道:“皇上已命楊太醫(yī)照看主子的身體了。——主子可還記得靜兒?”沈馥道:“怎么不記得,以前在凌云峰上的小丫鬟,就屬她手最巧。”子袁不覺含淚道:“如今靜兒調(diào)配到了擷芳殿青蓼館,那柔昭儀曉得靜兒是服侍過主子的,便惡言相向,打罵無休;奴才見她可憐,便時常接濟些個。”沈馥道:“終究是因我之故,倒是你有心了。”子袁道:“主子宅心仁厚,奴才不過是替主子分憂罷了。靜兒也是個忠的,記得主子的好,雖說只在青蓼館外頭伺候,也時常留意著。奴才將主子禁足的事告訴了靜兒,靜兒說定是擷芳殿搞的鬼,又說時常瞧見楊太醫(yī)出入青蓼館,已有數(shù)月。奴才想這楊太醫(yī)所專非千金一科,便四處打探,竟真教奴才打探出什么來了。原來這楊太醫(yī)是柔昭儀乳母淑芳姑姑嫡親的幺弟,只早年過繼給了遠方親戚,故此無人懷疑。”沈馥面瑩如玉,眼澄似水,只問道:“除了柔昭儀,擷芳殿還住著什么人?”子袁道:“還有雪芍堂的葉貴嬪,絳蕊居的孫良容。因著葉貴嬪分位最高,暫攝一宮諸事。柔昭儀素來與她親如姐妹,只是眼下有了身孕,又嫌棄葉貴嬪舉薦的宋太醫(yī)夸大其辭,無功無過,二人似乎略有些齟齬。”沈馥道:“眼下你只好好待靜兒,再尋個空兒大大方方的宣她過來,免得教擷芳殿的小瞧了她。”這日用過晚膳,皇帝便來了瑤光宮。見沈馥秀眉微蹙,正歪在床上打盹,皇帝便取了毯子將他裹了。沈馥恰好醒轉(zhuǎn),見是皇帝,不由得一驚,面上卻早笑開了,道:“聽說柔昭儀身子不大爽利,皇上怎得不去瞧瞧?”又命秋穗奉茶。皇帝只刮了沈馥的鼻子,笑道:“小東西愈發(fā)懶了,吃了便睡,也不怕同純兒似的積了食要人揉肚子。”沈馥面上一紅,只囁嚅道:“也不知怎地,吃了藥愈發(fā)愛睡了。”皇帝心下一動,忙摟了沈馥,含笑垂詢道:“莫不是有了?”沈馥滿臉羞紅,垂睫道:“張?zhí)t(yī)不在,不敢教他人細診。”皇帝眉心微蹙,道:“今兒宋太醫(yī)說柔昭儀孕不當時,胎位不正,恐有滑胎之險;朕殺戮太多,為孽之甚,或許這便是報應(yīng)了。”沈馥忙道:“前朝后主暴戾恣睢,理受天譴,皇上舍生取義,替天行道,哪里有報應(yīng)之說?馥兒瞧著楊太醫(yī)倒是不錯,人雖年輕,行醫(yī)用藥倒是另辟蹊徑。”皇帝心下一喜,笑道:“難為你這般大量。”這時,卻聽秋穗遲疑道:“奴婢倒覺著侍卿的身子不如之前……”沈馥忙斥道:“姑姑恁地多舌,馥兒已好全了,眼下只是春困罷了。”皇帝一聽,不覺對著秋穗肅容道:“但說無妨。”秋穗叩首道:“回皇上的話,侍卿上回在梧桐苑落水受了寒,便一直不大好,素日里張?zhí)t(yī)調(diào)理著也算有些起色。如今楊太醫(yī)說侍卿不像是虛癥,便停了往日張?zhí)t(yī)的藥,又開了些新藥。還說要新鮮荔枝做藥引,侍卿說如今不是荔枝的時節(jié),若使這般藥引,只怕落人話柄,便教楊太醫(yī)另開一副緩著。如今吃了幾日都不見好,奴婢心里害怕。”皇帝嘆道:“難為你一片忠心,如今朕知曉了,定為你家主子做主。”說著,打發(fā)了秋穗出去。沈馥道:“皇上多慮了,楊太醫(yī)用得都是些好藥,只是馥兒身子虛不受補罷了。”皇帝道:“朕知道那日冤枉了菀菊,只是礙于情面不可言明,也是對你不住;只是藥可不能將就了,若是你的身子不好了,教朕又如何心安呢?”沈馥一聽,不禁淚從中來,哽咽道:“馥兒都明白,只是菀菊與我從小一同長大,親如兄弟,他受此大辱,萎靡不振,馥兒著實心中慚愧……”見沈馥悲痛失聲,皇帝于心不忍,將他摟在懷中,道:“此事朕日后定為你做主,好好治他的罪,只是昭儀眼下懷著身孕,又有失子之危,教朕這幾日惶惶難安。為了安撫昭儀,朕打算晉她為貴嬪,待誕下皇兒,便封為柔妃,馥兒一向深明大義,還須得讓著她些。”沈馥止淚道:“皇嗣為要,馥兒明白。”二人又說了一陣,便相擁歇下不提。過了幾日,子袁果真將靜兒帶了過來。一入瑤光宮,靜兒便忙叩首請安。沈馥笑道:“鬧這些虛禮做什么?早該邀你來玩了。”說著,攜了靜兒的手入了縹緲殿。菀菊取了一些果子點心,又泡了玫瑰花茶,道:“靜兒只和往日在凌云峰一樣,我們一同說笑玩耍。”靜兒含淚道:“公子和菀菊哥哥還是待奴婢一般好,只是其它幾位哥哥姐姐恐怕是無福消受了。”沈馥心下一驚,忙問為何。只聽靜兒泣道:“自公子走后,兩位主事公公便雙雙暴斃,子倪、子務(wù)也給嚇破膽死了。之后里里外外皆由廉姜哥哥打理著,子顯也落了發(fā)隨青蕖哥哥修行。柔貴嬪有孕,奴婢與潔兒召入了宮中伺候,只是潔兒命苦,不到半月便給折磨死了!”語罷,已是泣不成聲。沈馥聽了,也是腹中凄惻,執(zhí)了手絹替靜兒拭淚。靜兒又道:“奴婢本想葉貴嬪是柔貴嬪的姐妹,卻不想她每每替奴婢求了情,柔貴嬪便下手更重更狠,奴婢身上更是沒一處好肉了!”說著撩了衣袖,只見那纖白的臂膀上皆是青紫傷痕,著實慘不忍睹。沈馥悲憤不止,不覺握了靜兒的手,問道:“靜兒,我問你一句,你可想替潔兒報仇?”靜兒鄭重頷首,又跪了磕了幾個響頭,道:“靜兒代潔兒多謝公子大恩。”沈馥便與靜兒將事兒說了,又取出一段艾條交予靜兒,問道:“只要一行此事,便必會敗露,到時候你可害怕?”靜兒搖了搖頭,不假思索道:“公子這般重情重義,奴婢死而無憾!”沈馥笑道:“如此甚好。”又囑咐了幾句,便命子袁送靜兒離宮。菀菊服侍沈馥更了衣,只問道:“公子明知宮中不可行艾灸催生之法,卻為何還要柔貴嬪知曉?”沈馥道:“恐怕她知道得比我還早些,只是一來此屬違禁,二來非至絕境,無人敢鋌而走險。”菀菊道:“前回問了張?zhí)t(yī),張?zhí)t(yī)說柔貴嬪的孩子是決計生不下來的,主子又何苦如此呢?”沈馥冷笑道:“比起意外滑胎惹人憐惜,倒不如求子心切自掘墳?zāi)梗矫钌显S多!”菀菊沉吟半晌,不覺笑道:“公子果然好計策!如今看來,唯有楊太醫(yī)大顯身手,才好逼得柔貴嬪孤注一擲。”沈馥道:“我也無十足的把握,只看這柔貴嬪是看重她自個兒,還是腹中的胎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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