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于飛收了手，起身對著老太太福了福，柔聲道：“有勞祖母惦記，母親也時常掛念祖母。”

看著凰于飛見招拆招，一點都不冒進的樣子，老太太都有點懷疑，之前說她們母女情深的消息是假消息了。

凰于飛回來的這段時間，老太太也花費了不少心思在凰于飛身上，自然能感覺到凰于飛如今的心境，已經很是符合她凰家大小姐的身份，并不像是凰雀靈那般的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老太太給了前招，她不肯接后招，這都不是什么問題，只要是老太太想要做成的事情，這些年來，還沒有做不成的。

老太太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才嘆息道：“要說起來，老身這三個媳婦兒里面，老身最中意的就是你娘了。當初你娘在府里打點一切，從未讓老身操過心。這些年，老身可是為了凰家，廢了不少的心思啊。”

凰于飛手上動作不停，表滿上看起來是十分輕松，可實際上是繃緊了神經，輕聲道：“祖母是有福之人。飛兒回來的時候，二嬸兒就沒管家了。飛兒倒是不知道二嬸兒管家的時候如何。不過聽說，祖母的壽宴，是二嬸兒一手操辦的，瞧著也很是喜慶。想必二嬸兒也是能干人，否則也不能把壽宴操持得如此妥當。至于現在，三嬸兒雖說是個好脾氣的，可卻是管家的一把好手。祖母也可寬心不少了。”

盡管凰于飛還能忍得住，可老太太已經忍不住了：“話雖如此，可最中意的，還是你娘啊。想當初那走方郎中說你命犯七煞，要去莊子上養著，老身也是很不舍，畢竟你是老身第一個孫女兒，老身寄予厚望。可為了凰家上下人等的平安，老身才不得不讓你去了莊子上。飛兒，你的心里，可曾怪過祖母？”

老太太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動情，眼圈兒通紅的哽咽著，頗有幾分真情流露的樣子。

凰于飛不是一個善于逢場作戲的人，也沒有想要在這個時候陪著老太太演戲的想法，盡量的將自己的情緒掩藏了起來：“祖母疼飛兒的心思，飛兒都明白。當年祖母也是為著心疼飛兒，才會讓飛兒去莊子上，飛兒心里都明白的。現在時過境遷，飛兒也已經長大成人，可以替祖母分憂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祖母還是不要再提了，沒來由的讓飛兒覺得是因為自己不孝順，所以才讓祖母憂心至此。”

老太太閉了閉眼睛，至此，她完全可以確定，凰于飛不是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她就是故意不肯接過這話茬。

難道她就真的不在意林氏的名聲嗎？

這可真是一頭小狐貍啊，這心計，若是不能籠絡過來，只怕將來，要成為凰家的一大患了。

老太太確實是覺得凰家以后要依靠凰于飛，可根據最新得到的消息，凰家也不是非凰于飛不可。

若她不肯聽話，那也只能是壯士斷腕了！

凰于飛站在老太太身后，很明顯的看見老太太的手握了握，這是她習慣性的動作，當要做出什么決定的時候，她就會這樣。

凰于飛安安靜靜的等著，好一陣之后，才聽見老太太淡淡的道：“飛兒，聽說你回來的時候。你母親是跟著你一起回來的。現如今你馬上就要成為郡主了，你母親還流落在外，對你的名聲不太好。回頭，將你母親請回來吧。祖母已經讓人將鳳棲閣打掃出來了。靈兒也已經搬回去了自己的院子。你是凰家大小姐，一直住在外頭，也不像話，還是搬回來住吧。”

凰于飛正要拒絕，老太太就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凰于飛，一字一句的沉聲道：“祖母年紀大了，時日無多，就希望自己的子子孫孫能平平安安的承歡膝下。難道飛兒連帶著這點機會都不愿意給祖母嗎？”

話說到這份兒上，凰于飛也不能用糊弄凰汀芷的那些話來糊弄老太太，只能屈膝道：“一切都聽祖母的安排。飛兒擇日搬過來便是。”

老太太這會兒才收回了目光，對著凰于飛點頭道：“這才是祖母的好孫女兒。既然你都搬回來了，那你母親，打算什么時候回來呢？聽說，你們之前住著的莊子，你父親早就奏請了皇上，賜給了你母親？”

莊子的事情，凰于飛也沒指望周氏當真能替凰于飛瞞著。

畢竟老太太才是這凰家內院最高的集權者。

凰于飛屈膝道：“回稟祖母，具體的情況，飛兒也不知道。不過好像是這樣的。”

原本以為老太太會因為這個莊子的事情大發雷霆，畢竟這是對她權威的挑釁，卻不想老太太竟然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嘆息道：“你母親是你父親一生摯愛，他為她謀劃，也是應該的。只可憐了我這老婆子，一心將你母親當成是女兒來對待，最終卻是落得個被人猜疑的下場！”

這一番話，凰于飛不敢去接。

只起身跪在了老太太面前，以示替自己的父母請罪。

老太太擺了擺手，示意凰于飛起身，嘆息道：“你不過是個孩子，你跪什么？起來吧。你父親和老身離了心，老身也是知道的。只不過他人已經去了，老身也沒辦法和他去計較。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只是，作為母親，若是不能替自己的兒子守護心中所愛，只怕將來九泉之下，也無顏面見你父親啊。”

凰于飛磕頭道：“祖母言重了。父親一生正直忠耿，對祖母更是尊重有加。俗話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不管祖母做了什么，父親鐵定是不會怪祖母的。祖母若是因此疑心父親，只怕父親的魂魄在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寧。”

老太太的瞳孔狠狠的縮了縮，神色中帶了幾分凌厲的瞥了凰于飛一眼：這個小丫頭，到底是太難纏了。自己說一個道理，她那邊就有無數的道理等著自己。

看來，直接開門見山，才是最好的。

“老身近來，總是夢見你父親，你父親一直問我，你還好嗎。你母親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