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掌柜似乎也呆楞了一會，沒想到自己請到了何山長親自提筆試墨，還會引起這么大的反彈，立即在一旁愁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倒是何山長畢竟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臉上的神情絲毫未變，說：“你一人之言，不足為信，在場的可有其他的見解？”

這是直接忽略學(xué)子，而讓其他的人提出自己的意見。

“我覺得這墨汁是極好的事物！直接取用，省了不少時間和精力，這是好東西！”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家裏偶爾要寫些什么，因為墨錠和硯臺太貴，尋常人家買不起，也一時用不完，每次都要去街口花錢讓人寫，要是有了墨汁，那我想什么時候?qū)?，就可以什么時候?qū)?，省了不少錢和時間呢?！?

“就是！我們可沒有你們這些學(xué)子挑剔，不懂什么墨彩和品節(jié)的，墨汁能夠?qū)懽郑瑢懙淖钟趾谟至?，這樣就足夠了！”

“你們讀得起書的用墨錠，我們買不起墨錠的用墨汁，這樣不正好嘛！”

“就是就是！”頓時尋常人家就紛紛嚷嚷了起來，立即就把那些學(xué)子們的聲音壓了下去，那幾個學(xué)子看著大家神情激憤的看著他們，一時間也嚇的不敢再說什么，畢竟讀書的學(xué)子比起尋常人家來說，那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大家都吐一口唾沫，都得淹死幾個學(xué)子的。

這時，何山長已經(jīng)開口了：“一件事物，不管它是好是好，而是在乎它能不能讓百姓喜歡和接受！這墨汁對于你們來說，是不好的，對于他們來說，卻是很好的，你們可知道了？”

此時反對的學(xué)子們已經(jīng)如同斗敗的公雞一般，但是秉著讀書人不能輕易改弦易章，非要死鴨子嘴硬，說：“反正這等東西我們是堅決反對的！”

“就是，墨汁雖然方便，但是磨墨就是一種心靈的沈淀和思考，這豈是墨汁可以比擬的？”

聽了后面這人的說話，何山長立即看向他，在何山長的視線壓力下，那學(xué)子一下子就慌張起來，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會不會惹的何山長發(fā)怒，畢竟雖然他們反對墨汁，卻打心底還是想進(jìn)入得賢書院讀書的，這會兒若是徹底得罪何山長，日后可就不好說了。

何山長仔細(xì)的打量過他，才欣慰的點頭說：“你認(rèn)為磨墨不是為了磨墨，而是心靈的沈淀和思考，這一點很好！”

又揚聲說：“這墨汁雖為好物，除了啟蒙的孩童，所有的學(xué)子都不該貪方便，用墨汁讀書寫字！”

這話便是站在學(xué)子這邊思考了，所以何山長憑借著這一句話，瞬間收服所有鬧事的學(xué)子，紛紛虛心的點頭應(yīng)著：“我等必不敢貪圖方便，學(xué)業(yè)上必定勤勤懇懇，不敢掉以輕心。”

張沁兒在一旁看了，不覺在心底為何山長叫好！他處理的太棒了！看來他也未必耿直不知變通?。?

既沒有直面和學(xué)子們爭辯，又最后讓學(xué)子們徹底心服，同時經(jīng)過這次鬧劇，墨汁的形象也最終在大家心裏越發(fā)加深了，同時也確定了它的消費群體。

程掌柜忙讓伙計們將何山長的繪畫收起框表，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將大家關(guān)註的墨汁價錢也說了出來。

當(dāng)大家聽說這個價錢時，大部分人還是能夠接受的，于是，感興趣想要購買的便進(jìn)入店中選購，而看熱鬧的人則就此散去。

“倒是個不錯的開門紅，看來墨汁的銷路已經(jīng)有了保障?！编嵆蓜P笑嘻嘻的說著，又瞟了眼被程掌柜領(lǐng)進(jìn)雅間的何山長，面色有些不悅，說：“我先回去了，等你拿到分紅，可別忘記請我吃飯！”

“那是肯定的！不過待會程掌柜要去臨江樓設(shè)宴款待來賓，你不去嗎？”張沁兒明知道鄭成凱為什么不去，卻非要問出來，一雙靈活的眼睛閃爍著取笑的光芒。

鄭成凱白了她一眼，說：“和那樣的大儒吃飯，再好吃的飯，也變得索然無味！還不如不吃！要不是為了你，你以為我想來這一遭？真是不識好人心！”

“好好好！你鄭小少爺為了我這么個黃毛丫頭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張沁兒奉承了幾句，然后說：“走吧，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請你吃飯！”

“嘿！你也不去臨江樓吃？那可是臨川縣最好的酒樓呢！一桌酒席少說也要三兩銀子的！”鄭成凱稀奇的打量著張沁兒，他不去吃，那是吃膩了，可是張沁兒這么個丫頭平常難得吃到好東西，她居然也不去！

張沁兒朝熱鬧的賞墨軒看去，只見那裏人來人往，歡聲笑語，熟悉的人卻沒有幾個，笑著說：“今天賞墨軒高朋滿座，我這么個丫頭湊在那裏反而不好，也沒個自在的。”

“那行！你打算請我吃什么？去哪裏吃？”

“操心什么呢！，跟著我就行了。”

……

最后張沁兒卻領(lǐng)著鄭成凱回了家裏，鄭成凱頓時哇哇大叫：“你家有什么好吃的？難懂又讓我吃稀粥野菜？我可說在前頭啊，那玩意偶爾嘗嘗可以，讓我常吃，我可不給面子了?！?

“切，瞧你那小樣！”張沁兒鄙視的瞪了他一眼，鄭成凱頓時把堵在喉嚨間的話咽了下去，神色悻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