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是你的丫鬟？”青麓露出詫異的表情，“怪不得，怪不得好歹是個一等丫鬟死了，連個為她出氣喊冤枉的主兒都沒有，我還以為是謝瀚的丫鬟呢。話說回來，你說的麻煩不是指這件事，難不成是指那只受傷的花精？叫懷樾的那個？”

“你已經(jīng)見過了么？”謝楓道，“你去了后山？”

“還不是追著那幾只不成器的妖物，就是殺掉爬了你大哥床的丫頭、母體在你祖父身體裏的那個。”青麓毫不客氣地找了個石凳坐下，“怎么說也是你鬧出來的，我?guī)湍闵坪蟛恢竿愀卸鞔鞯拢阕焐暇筒荒芎竦酪稽c(diǎn)。”

“我鬧出來的？”謝楓狐疑道，“別隨便栽贓給我，我可沒把那種妖物塞到那老爺子肚子裏去。”

“餵餵，你撿到那只花精的時候他重傷吧？”看謝楓點(diǎn)頭，青麓才繼續(xù)道，“妖氣不受控制地四洩出去了，本來那只擬形蟲不見得會這么快產(chǎn)子，結(jié)果吸收了一點(diǎn)妖氣就開始產(chǎn)卵了，結(jié)果就鬧成這個樣子。不過正好遇到懷樾就讓他用妖氣把那作怪的東西引出來了。”

“哦，這樣啊。雖然還是不覺得跟我有關(guān)系，不過怎么說好像我也有錯。”謝楓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喊你來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你成天坐在這么個小破院子裏能有什么事情？”青麓困倦地繼續(xù)打呵欠，“伺候你的其他小丫頭又偷懶去了？這么久連一個上茶的都沒有？大丫鬟死了，府裏也不給你新配一個？”

“收一個侍奉不是需要你冊木在么？”謝楓忽略了青麓的抱怨，繼續(xù)說道。

青麓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你不會是……打算收懷樾吧……

謝楓挑眉不語，青麓明白答案是“是”。

“花精跟草木妖不一樣，”青麓正色道，“草木妖需要冊木在場是因為草木本來就是草木修煉成妖，不能結(jié)子繁衍，違背了生命傳承，所以需要冊木首肯，但是花精不一樣，懷樾既然有個懷字，想來是常開不敗的一朵槐花成精吧？花常開不敗違背的是時令，所以收一個花精是需要亙庾巫祝大人的同意才對吧？”

“唔，這樣啊。那個隨便就把言之巫祝扔給我當(dāng)?shù)睦项^子也真是不靠譜，什么都沒說清楚。”謝楓想了想道。

青麓嘴角抽搐數(shù)下：“你積點(diǎn)口德吧，你說的，那是我的老師。”

謝楓絲毫不理會青麓的抗議，突然指向站在一旁的臨淵，“那你收了一個人類的話是不需要誰的同意么？”

青麓扶額：“臨淵他不全是人類。而且我的侍奉也不是臨淵，是問荊婆婆，問荊婆婆已經(jīng)侍奉了十幾代冊木巫祝了，我也不清楚當(dāng)初是怎么收的。不過，你要是只是要懷樾他對你忠心，要他發(fā)個誓締結(jié)個誓約都行，等有空去了鷲峰再去找弓止大人正式收為侍奉就行。不過那孩子看起來天真的很，他真的不是被你騙了才同意侍奉你的？”

謝楓臉色扭曲了數(shù)下，看向青麓，不知該說什么。青麓這孩子，連毒舌都能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也真不容易，只是突然看向臨淵。青麓說他并非完全是人，想來應(yīng)該是有妖族混血，然而她認(rèn)識臨淵也有些年頭了，臨淵身上，分明一點(diǎn)妖氣都沒有。

“不過你怎么突然想收個侍奉？就算你救了他的命，他想以身相許也不至于如此吧？”青麓撐著頭道。

“啊呀啊呀，收侍奉當(dāng)然是為了逃跑了。”謝楓毫不在意地回答，青麓道是一下子坐直了：“真的假的？逃跑？你終于下定決心要走了？真不容易，可喜可賀。”

謝楓白了青麓一眼不耐煩地道：“這不關(guān)你的事，我要是安定下來自然會用丹毛燕通知你我在哪兒，不會耽擱你的事。既然你以為麻煩解決了，還特地來見我，想來還有別的事情？”

“唔，是這樣。”青麓道，“想著既然來了，雖然才九月初，不過還是一并要了吧。按照每年慣例，也差不多時候了。我的，言，之，巫，祝，大，人。”青麓一字一頓地咬著道。

謝楓淡漠地點(diǎn)頭，搖著輪椅移動到桌子前面：“我想也是這件事，臨淵，你去把我屋子裏桌上的紙筆還有硯臺拿過來。”臨淵應(yīng)了一聲隨即很快把東西拿到她面前。

謝楓提起筆，漆黑的眼珠慢慢地變淺，近乎灰色，全身上下突然發(fā)出一股難以接近的壓力，她的聲音忽地變得飄渺而不可捉摸起來：“汝，所求為何？”

“我想向言之巫祝求一個接下來一年的預(yù)言。”青麓并不為那壓力所動，淡淡地回答。

“汝所求預(yù)言，關(guān)于何人？又在何方？是何身份？”

青麓起身，即輕且慢地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回答：“我所求預(yù)言之人，名為姬成，身在如京城建寧城裏，正是當(dāng)今圣上。”

筆很快落下，飛快地寫了幾個大字，謝楓的眼睛慢慢地再度變黑。

謝楓盯著自己剛剛寫的那幾個字，“嘿”了一聲，臉色不大好看。

“怎么了？”青麓心裏一跳問道。

謝楓并不回答，只把紙拎了起來，紙上以濃厚的墨汁草草寫著五個大字——

清和殿除夕大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