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成等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有得到凈涪的回應(yīng)，而他懷里的沈妙晴面容此時已經(jīng)徹底地平靜下來了，甚至放松得宛如真正的沉睡。但皇甫成看著她，只覺得心悸，就怕沈妙晴真的會一睡不起，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他懷里。

皇甫成忍不住對凈涪生出了恨意。

他摟著沈妙晴，小心輕柔地變換姿勢，該跪為坐。同時，他在心底暗自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系統(tǒng)沉默片刻，給出了條件。

“五千積分。”

五千積分，不算多，也不算少?？蓡栴}是，皇甫成的積分早在之前已經(jīng)耗盡，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補(bǔ)充。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身上一點(diǎn)積分都沒有。

“能賒欠嗎？”

“雙倍償還。”

皇甫成沒有猶豫，他一口應(yīng)下：“可以?！?

系統(tǒng)界面自動刷新，一朵雪蓮出現(xiàn)在界面里，里頭還有詳細(xì)功能解說和位置解說。

系統(tǒng)不能直接兌換，需要皇甫成親自去采。

皇甫成也不在意，翻出系統(tǒng)界面，又賒取了價值五千積分的定位轉(zhuǎn)移符。他將定位轉(zhuǎn)移符拿在手里，這才注意到殿中氣氛不一樣。

他抬起頭，順著凈涪的視線，望向了大殿門口。

這會兒，洞開的藥師殿大門前，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胖一瘦兩個老叟。

這兩個老叟面容時時變換，前一刻明明還是稚童模樣，下一刻就成了少年，又在下一刻變作青年、壯年、老年，不斷輪回往轉(zhuǎn)。

他們這般模樣，本難以界定他們的年齡，但幾乎是每一個看見他們的人，都會在心底無比確認(rèn)，這就是兩個老叟。

皇甫成看著這一胖一瘦兩個老叟，心中明了他們的身份，看了被鎖禁在白蓮上的李昂和江靖達(dá)一眼，這才看向凈涪。他看著凈涪的視線，第一次沒有了溫度。

這兩老叟站在殿門口，看著里頭的凈涪，胖老叟嘿嘿笑道：“果然不愧是佛門佛子......”

瘦老叟接話道：“這境界......”

“我們的弟子輸?shù)貌辉！?

皇甫成、沈定、李昂和江靖達(dá)或許只見凈涪不過敲了一下木魚，但這胖瘦老叟卻知道，這是佛門三法印中的諸行無常。

佛說“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一切法皆有因緣。故而三法印中的這諸行無常，事實上便是從源頭起，將那法門的因緣轉(zhuǎn)化，以達(dá)成無常這一結(jié)果。

諸行無常這一法印涉及因果之道，霸道無比，但也難以參悟。胖瘦老叟修行這許多年，見過的佛修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但他們還真是第一次瞧見一個沙彌使出這一法印來。

凈涪站起身，視線掃過皇甫成，心中無喜無怒。他長身立定，向著胖瘦兩老叟合十一禮。五色幼鹿還站在他身邊，頭頂長長鹿角上五色光華凝聚，蓄勢待發(fā)。

這就是心魔宗的心寬真人和心窄真人，也是李昂和江靖達(dá)的師父。

胖者號心寬，弟子江靖達(dá)，卻是實實在在的心眼狹窄，睚眥必報的人物。

瘦者號心窄，弟子李昂，也是人如其名，心眼比心寬真人大，可也沒好到哪里去。

這兩人一胖一瘦，在心魔宗分屬世家和師徒兩脈，平日里都是針尖對麥芒的主兒，但卻確確實實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弟。

現(xiàn)在他們兩人的弟子都落在凈涪手里，他們又如何能坐得穩(wěn)？

這不，就過來了。

心寬真人笑得臉上的肉都在發(fā)抖，“我座下有要事需要這不肖弟子效勞，便就先領(lǐng)回去了，待日后，我再讓他上門領(lǐng)教閣下高招。”

心窄真人卻實實在在不想去看凈涪，也根本沒有將凈涪放在眼里，而是直接向著李昂那邊伸手一抓。

一只大手探出，向著李昂就抓了過去。

心寬真人搖晃著胖大腦袋，口中振振有詞地譴責(zé)心窄真人：“現(xiàn)下我們可是在妙音寺的地盤上，站在對面的是妙音寺新一代最出眾的弟子，你這樣做，不好不好......”

可他搖頭晃腦間，動作卻不慢，一只胖大的大手和心窄真人的大手幾乎同時到達(dá)李昂和江靖達(dá)兩人上空。

凈涪微微低頭，雙手輕輕一拍。

“啪?！?

一聲脆響在這處大殿中響起，在這大殿中扎根生長猶如生在水池里的白蓮無風(fēng)搖曳?；ò晡鑴樱嫵雎钴壽E，同時又有蓮香升起，自殿下蒸騰上虛空，迎上了一胖一瘦兩只大手。

蓮香清渺，不過風(fēng)一吹，就能散去。可這會兒，一胖一瘦兩只大手壓下來，卻又寸寸潰散，化作一朵朵白蓮跌落地面，白蓮又在地面上牢牢扎下跟腳，飄起更多的蓮香迎上兩只大手，可謂是生生不息。

一時間，殿中這滿殿的白蓮竟就和心寬真人和心窄真人那一胖一瘦兩只大手形成僵持之勢。更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落于下風(fēng)的絕對不會是凈涪這個小沙彌，反而會是心寬、心窄兩位胖瘦真人。

這樣的狀況太過明顯，就連一旁清醒的皇甫成等一眾小輩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是心寬心窄兩位真人？

心寬真人和心窄真人同時大怒，齊齊向著凈涪怒吼：“凈涪沙彌，你是要對我們兩個動手？”

此時的藏經(jīng)閣法堂里，清篤禪師坐在中央蒲團(tuán)上，而清顯清鎮(zhèn)兩位禪師分坐左右蒲團(tuán)，也都在關(guān)注著那千里之外的普濟(jì)寺。

清顯禪師到底和凈涪一起前往千佛法會，比起清鎮(zhèn)禪師，他與凈涪更多了幾分親近。這會兒按捺不住，他出聲問清篤禪師：“清篤師兄，先是天魔宗和心魔宗的三位親傳弟子在我妙音寺地界隨意動手，又打傷我妙音寺弟子，這會兒心魔宗的心寬心窄兩人又對凈涪師侄出手，做下以大欺小的行徑，實在過分至極，我等是否已可請清方師兄出手？”

清篤禪師看了一眼普濟(jì)寺的方向，見那一片琉璃光猶在，又看了看妙音寺分寺那邊的那處洞窟，低唱了一聲佛號，道：“師弟莫憂，別說心寬心窄兩人能否在普濟(jì)寺討得了好，就算他們能出得普濟(jì)寺，也不能輕易離得了莫國地界?！?

他又勸道：“師弟且安心看著吧?！?

清顯禪師皺了皺眉，但最后還是稽首應(yīng)道：“是，師兄。”

這不過是說話間的工夫，普濟(jì)寺那邊卻又生出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