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事情就變成了現在的狀況。賀允要找里楠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可是怎么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比較自然又.....合乎情理，可就是個大問題。

一直沒想好套路的賀少爺決定觀察觀察情況再說，結果就讓他看到了這么一幕，而且是連續幾天。里楠交女友他倒還能接受，畢竟之前也有個常菀欣的例子在，可是看他對那女人那么溫柔，呵護備至，心里就極度不爽。難不成，一年多的時間里，里楠又喜歡起女人了？本來賀允也是男女通吃的類型，可是自從碰上了里楠以后，就壓根沒碰過女人。里楠離開了以后，他更是醉心商場，連男人都不怎么碰了，清心寡欲的可以。

“吃吃吃，吃死你們好了！”大冬天的，賀大少爺放著好好的酒店不去住，非要眼巴巴地縮在車里瞪著人家小情侶恩愛，吃飯聊天，也是夠凄慘的了。

中途女人接了個電話，貌似有什么急事，匆匆地離開了，賀允心里終于舒坦了許多，可沒過多久，里楠也走了出來。怎么，女朋友不在，連飯都不想吃了？賀允沒好氣地繼續開車跟著里楠。

許是夜幕將至，路上的行人也漸漸稀疏，躲到燈火通明的大樓里去了。一輛車龜速似的跟在一個男人的后面，這樣的畫面只要稍稍留意，就能看出來。而此時的賀少爺，卻只顧著盯著前面那個人的背影，時不時地應付柏桐打來的電話兩句，完全沒註意里楠走的越來越慢。

突然，里楠停住了腳步，賀允也停下來。正琢磨著他想干什么呢，賀允就驚訝地看到里楠轉過身來，徑直朝自己這邊走來，靠，什么時候暴露的。

“咚咚咚!”幾聲不大不小的敲車窗的聲音，把賀允的心也順帶敲地有些發慌，真的，他還沒想好怎么跟里楠開口呢，要不要直接開車逃跑？開什么玩笑，大少爺豈是縮頭烏龜之輩。車窗慢慢地降下來，里楠望著坐在車里的男人，本能地覺得不太好惹，但還是開了口，“先生，請問您認識我嗎，或者，您認識黎帆嗎？”

男人并沒有答話，依舊冷著臉不看他。

“先生，如果您是有事找我女朋友的話，大可以直接跟她或者跟我說的，不用做出........跟蹤這種事的?！逼鋵嵲缭谇皫滋?，里楠就發現這輛車了，他想不出自己一個大男人有什么被跟蹤的價值，遂猜測也許是黎帆的原因。

明顯的，車里的男人有些生氣了。里楠更加斷定，男人興許之前和黎帆有什么情感糾葛。

“先生，無論您和黎帆之前有過什么，現在她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希望您不要找她麻煩，有什么事沖我來。”里楠話說的客客氣氣，還一口一個女朋友，生怕別人怎么了她似的，把賀允氣的夠嗆。沖他來？上演這英雄救美的戲碼給誰看呢！

“我不認識。”今天不是見面的好時機，賀允極力壓抑著心底的不悅，啟動了車子。

“等一下！啊—”里楠想攔住離開的賀允，沒註意路邊突然出現了一輛機車，朝著他的方向飛馳而來。速度太快，一時來不及躲閃，身體被一股不小的力量帶的倒了下去。而那輛機車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騎這么快，不是飆車族的話也不會是什么好人，犯了事的話怎么可能還留在現場呢。

從后視鏡里看到這一幕的賀允猛地剎住了車，看到那個男人倒下去的那一刻心臟簡直要停掉。

“里楠—”賀允慌忙下車奔向里楠，“沒事吧，能起來嗎？”

“沒事，”里楠被扶著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雪，“太突然，有點嚇到了，沒站穩?！睆U話，嚇到的何止是他。

賀允不放心，輕輕抹掉里楠頭上的雪跡，“真的沒事兒？”這小子以前就很愛忍，要真傷到哪里，也不見得會說。

“嗯，我真的沒事，謝謝，”里楠與賀允稍稍拉開些距離，“您認識我嗎？”剛才男人分明叫出了他的名字。

賀允心想我當然認識你了，開什么玩笑呢。卻意外的發現，里楠看他的眼神里竟全然是陌生，一時答不上話來。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不認識他，不過才一年多而已。

里楠還等著賀允的回答，卻發現賀允滿臉的不可置信?！澳?...怎么了？”

“你真的不認識我？”略帶顫抖地發問，賀允握緊了拳頭，根本不想承認里楠忘了他的事實，他怎么可以？又不是十年半生，就算是一夜情的對象也不至如此，何況他曾經真心地對他。

“我.......”看到賀允的一刻，里楠也覺得哪里不對，天色又黑，被賀允這么一問，就想靠近些看清楚。結果剛挪了一步，突然被男人猛的拉了過去，堵住了唇。

腦袋來不及反應，本能地想推開男人，可唇舌交纏的一剎那，記憶如開閘的水流一般涌了進來，里楠變得毫無招架之力。突然，口中傳來了腥甜，隨即里楠被男人一把推開，怔怔地望著男人一臉慍色。

賀允冷哼一聲，就算這副身體的主人再怎么絕情，身體卻牢牢地記著呢，即便如此，事實就是事實。和一年前一樣，里楠在他心中的位置，和他在里楠心中的位置根本就不一樣。當他千方百計想要忘掉這個人卻最終無果的時候，這個人早就把他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過著自在逍遙的生活了。而他，如今為了一個如此踐踏他的尊嚴的男人，編織一個根本沒機會說出口的借口，傻傻地跑回來，又再期待什么？只是再一次證明了他的可笑而已。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絕對！

“忘了我是吧，很好，反正，我們以后也不會再見了?！焙敛谎陲椬约旱膽嵟?，賀允就是要讓里楠知道他有多過分。從懷里取出那個揣了一路的東西憤憤地扔在里楠腳邊，明明已經想起來了，他卻連聲道歉甚至連個懊悔的表情都沒有，賀允的心里仿佛在咒罵，如果此刻他對這個人還有留戀，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

隨著車子的聲音漸漸遠去，里楠慢慢蹲下來撿起了那個被雪埋了一半的邀請函，緩緩地打開，上面清晰地寫著他的名字，還有，那個男人的名字。他也知道并不是多么久遠的事情，可是回憶起來，卻覺得那么遙遠。邀請函的顏色變了，可是內容幾乎和當年一模一樣。那場畫展當時明明只差半個月了，可他最終沒能去成，他走的那天，沒有帶走任何和賀允有關的東西，因為那些已經不屬于他了，無論是約定還是命令。

“為什么......”里楠站在雪地里喃喃自語。為什么賀允會帶著這樣的東西又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傻傻地發笑，難得的重逢，自己居然又讓他那么生氣。而且他都那么生氣了，自己居然沒像以前一樣跟他道歉，為什么呢？因為連他自己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明明不曾想過要忘記這段過往，卻不知何時被塵封在了心底，仿佛不曾存在，就像忘記了自己是誰一樣。

里楠抬頭望向星空，半晌，無奈地笑出聲來，“看來，病得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