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準備拋棄那層漠不關(guān)心的軀殼，試著真正地接納和袒露了。張起靈等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以至于忽然之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吳邪抬起頭來，看張起靈瞅著他不說話，好像猛然回神了似的，干巴巴笑了一下，快速說道：“啊沒什么，就是一時想到了隨口說說的。得了別聊這些了。”
張起靈：“…………………”
吳邪說完便跳進水里，背對著張起靈。這下倒是專心致志捉起魚來了。
張起靈在他身后默了半晌，無聲嘆了口氣。真相往往最難接受，現(xiàn)在先不說也好，他想。況且張家大亂剛過，內(nèi)憂平息、外患又起，局面并不穩(wěn)定。即便身為族長，也遠不能一手遮天。既然他還不能依照計劃中那樣安置吳邪，那么此時告訴他那些事情只會給彼此徒增困擾。不如等到其他諸事皆備之時，再與他從頭說起。
后來想想，其實他們曾經(jīng)有過那么多絕好的機會可以用來坦誠相待，卻都一一錯過了。如果當時張起靈將一切和盤托出的話他們將會怎樣，會不會就此躲過人事之間種種波折，又能否免去那荒煙蔓草的十年蹉跎，隨后的年月里兩人各自都做過這樣的假設(shè)，只是現(xiàn)實不許人回頭。
九月張起靈離開了幾天。他現(xiàn)在純粹是矯枉過正，每回走前都要交代自己幾時回來，搞得吳邪哭笑不得。這一次他是上旬走的，比預(yù)計提前了一天回來。吳邪沒當回事，但是晚上夜觀天象掐指一算，突然楞頭楞腦扭過臉來，問張起靈，你是特意今天回來的？
張起靈老實搖頭，說事情辦完我就回來了，怎么了？
吳邪道：“今天是中秋節(jié)啊！”
張起靈也楞了，他真不知道，從來也沒有過這個意識，再看吳邪也是一副好巧啊我也剛發(fā)現(xiàn)的表情。
沒有桂花，月餅也甭想了，吳邪站在窗戶邊比劃了一下，“你要不要過來……賞個月啥的？”
張起靈默默走過去杵在吳邪旁邊舉頭望明月。望了一會，轉(zhuǎn)過臉來，說：“賞完了。”
吳邪偏偏頭，還是沒忍住，摸著鼻子笑了出來。張起靈看著他，也跟著笑了笑。
笑完了吳邪還真眨巴著眼睛對月感慨起來了：“一年兩個團圓節(jié)，竟然都過到了。”
“嗯，看來你那癟元宵挺管用的。”
吳邪怒視張起靈：“你怎么還記得！你不是失憶了嗎！”
“我就是記得”，張起靈像頂嘴一樣回道。
吳邪對他這語氣新鮮，自個兒站那樂了一會兒，然后就聽他又說道：“早跟你說過了，和你有關(guān)的事情很多都記得。”
話說到這吳邪就樂不出來了，他干巴巴咳了幾聲，“你失憶之后和以前也沒啥區(qū)別。”
“本來就還是我”，一提到這個話題氣氛總是有點微妙，張起靈頓了頓又說：“失憶一次之后能想起來的，通常以后也一樣能想起來。比如我小時候的一些事，每次都忘不掉。”
“你小時候……”，吳邪本來想說很慘吧，話到嘴邊剎了車，“你小時候過得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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