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皮囊，百般怨懟，如今它被旁人盛情款待過了，便再不為他所主。

失去控制。不是突如其來的混亂，而是慢慢、慢慢地，逐個指節松開，最終讓出權柄。

豆大雨點紛紛跌墜，初時寥寥，轉瞬已至喧嘩，浩大雨水赴約而至。吳邪坐起身系好衣扣，望向窗外。他心思尚未回歸，神情里有種后知后覺的呆楞和吃驚，仿佛頭回見識落雨，不解其意。他就那么怔怔的呆了好半天，然后像被撥了開關鍵一樣，突然翻身下床，匆匆踩進鞋子，拎起墻角的雨傘，三步兩步沖出門去。

覺得張起靈回來了。毫無根由，憑空的預感。

雨水如註從傘沿一道道流淌下落，吳邪匆匆往山間那道縫隙走去。張起靈回程的路徑共有三條，另外兩條皆通往山谷另一側的樹林，按說他從那邊回來的可能性更大些，但吳邪一心只想著來此處接他。他腿長，步子也快，不一會兒便走到了。陰霾山景像個蕭條夢境，以至于吳邪停步之時，有些難辨真幻。

那里并沒有張起靈。山石堅實冷硬不存在一絲質疑的余地，沒有就是沒有。預感終究落空，不管曾顯得何等真實。吳邪站在雨里，雖撐著傘，仍被淋了個半濕。

如果剛才沒出來就好了。真是發瘋。簡直犯了癔癥，瞎跑什么。這下又得洗衣服了。老是下雨，衣服很難晾干的。

腦中都是些這樣的念頭。他不喜歡洗衣服，除了抱怨這個，好像沒其他事可想了。他站在原地楞神，一手握傘，一手插在褲袋里，脊背不似平日挺直，垂著眸子，眼里缺乏內容。雨滴劈里啪啦砸在四周，騰起微茫水汽，他孤立的身影看上去像個落魄散仙，因故貶黜凡塵，也不想走、也不想留。

過了許久，吳邪才仿佛從渾噩的大夢里轉醒，活動活動脖子，嘆了口氣，抬步欲走。然而就在即將轉身的瞬間，所有動作停止，人也好像給凍住了一般。

——先是一條沾滿泥水的小腿，鞋子臟污、褲腳濕透；然后是膝蓋，大腿線條結實緊削；接著是手臂、肩頭、一側胯骨、半邊身體……。最后，整個張起靈站在面前。

吳邪瞪大雙眼，一眨不眨。怪了，他想，這個人，缺席像是假的，出現也不怎么真實。

張起靈在看見他的一瞬間身體停頓了一下，隔著厚厚的雨簾子他的臉孔看不清楚。但很快他便大步走來。脫離了山石的遮掩，暴雨頃刻將他全身淋透。吳邪舉著傘迎上去。張起靈隨意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順手將額前濕發捋向腦后。他光潔的額頭輕輕磕碰在吳邪傾送過去的傘骨上，兩人同時停步。

應該說點什么，吳邪想，但下一刻，熱吻已在唇間。

有短暫而不明原由的畏縮，吳邪向后退避，張起靈的雙手立刻固定住他的頭，用了力，同時舌尖撬開他的牙關。好像一下子燃燒了起來，吳邪的回應遲來卻熱烈，帶著一點憤怒的粗暴。雨傘被掀翻，張起靈背著的包袱也不知掉在何處，他們在瓢潑大雨中撕戰般的親熱，互不相讓搶奪主導權，惡狠狠翻攪對方的口腔，吸住作亂的舌。雨水澆得人睜不開眼，來不及下咽的口涎從嘴角流出，混入滿臉水跡。舌尖鉆入耳道的聲響無限放大，又癢又麻，蓋過了一切。裸露在外的肌膚被啃咬吸允，打上一個個罪證般的紅印，褲子里的肉柱開始充血。親吻和撫摸已經到了兇狠的地步，雙方似乎都著了魔障，揚棄往日脈脈溫情，極盡能事，爭著非要做主一場性事。

吳邪被壓到樹上，凹凸的樹棱硌得他后背生疼，唇間的啃咬一刻不停。張起靈的力道越來越重。當真角力的話，吳邪自知不是對手。他們從來沒在這個問題上出現過分歧，今天吳邪想在上面，但是很明顯，張起靈更想。

他靠著樹干借力將張起靈推開一點，分離的唇間拉出一根脆弱的銀絲，很快斷開。兩人面對面地瞪著對方，呼吸潮熱而劇烈。嘴唇被吻得狠了，從里面一層層滲出血色。他們的神情都莫名有些陰鷙，乍看幾乎以為是同自己對視。一段沈默后，吳邪盯著張起靈的眼睛緩緩傾身過去，舔了一下他的上唇，接著將自己的舌頭送入他的口腔。他整個人隨著上前一步，把張起靈推得后退，伸手摟上他的脖子，漸漸用力抱住，唇舌不斷深入廝纏，同時抬起腿，纏在了張起靈腰間。

張起靈的臉埋進吳邪頸窩，吮他鎖骨尾端一小塊皮膚。吳邪一只手虛攏在他腦后，眼簾半開，感受著牙齒沿著自己的鎖骨劃到正中柔軟的凹陷處，皮肉被嘬起來狠狠一吸。張起靈將臂彎中的人往上顛了顛，挺直的鼻子蹭開早已半敞的上衣，張口吸住一側乳頭。腦后吳邪的手指立刻揪住了他的頭發，又很快松開，嫌不夠用力似的把他的腦袋往自己胸口按。口中的乳粒敏感異常，還沒怎么逗弄便自行硬硬的挺立起來。張起靈舔咬一番后轉而去吃另一個，吳邪仰起頭，喉結滾動，自己用手去撫弄被冷落的那一顆。

吳邪被托抱著屁股和大腿向房門走去，他沒想到張起靈急到這種程度，不足百米的距離，他在半途就摸進褲子，借著雨水將兩根手指捅了進去。已經有段時間沒用那個地方，突然之中又涼又疼，吳邪緊閉雙目，脊椎都繃直了，頸項后仰到極限，雨絲打在他的唇齒和口中。此時他上半身的整條曲線都緊張至極，猶如垂死的天鵝在無聲悲鳴。

張起靈一肩撞開房門，雙手還在吳邪屁股上揉捏，就近把人放在桌子上。兩人立刻手忙腳亂地去撕扯對方的衣褲。像剛從河里撈出來的一樣，身上所有布料都往下滴水。脫得精光，張起靈胸前的麒麟紋樣影影綽綽，正以可見的速度踏火而來。吳邪在麒麟的眼睛處撫摸一陣，隨即仰面躺倒，腦袋在桌板上磕出“當”的一聲。暴雨被丟棄在門外，直到這時才聽出彼此的喘息有多么劇烈，像要斷氣了。張起靈一手靈活的揉弄對方的精囊，不時大幅度地擼一把莖身，另一只手還在他腸道里刺探摳挖。吳邪死死攥著剛從張起靈身上扒下來的濕衣服，水從掌心流出來。他把腿張到最大。憑感覺判斷，大概已經進入了四根手指。

太迫切了，不論是進入還是被進入，都不能多等一秒。張起靈托著吳邪后腰把他向自己拉過來，直到一半屁股懸空，皺皺的穴口暴露著正對他胯下之物。他扶著自己漲痛的陰莖對準入口，磨蹭著刺探了幾下，沈腰頂入。吳邪的臉上浮現出惱怒的表情，起初忍耐著，等到那膨大的傘狀頭部完全進入，才氣憤地一拳捶在張起靈肩頭，“腿！………腿！！”

張起靈低頭一看，才知由于位置和姿勢的變化吳邪的雙腳踩不到桌沿，全失了著力點。他左腿勾到了桌旁的凳子搭上去，右腿邊則空蕩蕩的找不到一個落腳之處，尷尬的懸著。張起靈扭頭看著那條勁瘦的長腿，下身往里一頂，它便跟著在空氣中抖一下。吳邪大怒之下回腳要踢他，張起靈趁機一手卡住膝窩，將那腳踝安放在自己的左肩上。

吳邪一副本想破口大罵臨場又咽了回去的模樣，憤懣地轉開頭去。但張起靈立刻捏著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掰了回來，非常強硬。驚訝蓋過了那點怒氣——張起靈要看著他的眼睛插入他，這么蠻橫的霸道在他身上并不常見。吳邪的感覺有點奇怪，他以為今天自己才會是撒野的那個，結果卻反了過來。

沒有直接一入到底，張起靈在中途就小幅抽插起來。那個位置在進出之間更容易擦過腸壁上最經不得碰的那個地方，但張起靈只是前后擺著腰，幾乎不變換角度，又難說那是在挑逗或取悅，只是耐性十足，鐵了心要就這樣把那緊到快窒息的甬道一點一點操開。沒經過像樣的潤滑，這個過程里疼痛并不比快感少，他們誰也不肯出聲。不同于以往做愛時高燒般的沈淪，磅礴的情欲中夾雜著一股陰霾的對立感和憤怒感，像饑餓的獸類遇到獵物，蠢動著破壞欲，恨不能將對方剝皮拆骨、飲血啖肉。

吳邪身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小口小口抽著氣，疼得厲害了就屏住呼吸。窗外蒙蒙的雨光在他臉上鍍了一層暗淡的銀色，深鎖的眉宇半是陽剛半是憂傷。等到快感漸漸占了上風，他握住自己的陽物套弄，開始是單手，隨后變成雙手一起。張起靈居高臨下看著他一邊被插一邊自瀆，半開的唇半合的眼，苦樂輾轉漸至迷亂的臉，這是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