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的一番話，在精舍之中震蕩。
黃錦面露驚異之色，竟不知如何回話。從嘉靖的話中，他得知楊修意圖造反的事情恐怕早就敗露，只待等一個機會就可以誅殺。
而他黃錦，只是將這個機會提前。
另外，黃錦也是解讀出了另外的意味，嘉靖皇帝雖然修道，可是依舊牢牢把控著大明朝山下的每一寸土地。從之前的林青鹿到如今的楊修，文武之巔的兩個一品大員，閑話般決定生死，此乃真正的帝王權術。
心中揣摩一二更是心驚，黃錦雙目看著繚繞而起的青煙，選擇了沈默。
嘉靖也不需要黃錦回話，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大明朝太大了，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朕只能如此。很多事情，朕不管，不代表朕不知，朕不說，不代表朕不怒。黃錦，你跟了我半輩子，操勞辛苦，朕想著，朕也記著。”
嘉靖踏出九步，來到盛放龍涎香的檀木架前，雙手在暗格按出幾下，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響，檀木架輕移，露出一個狹小的空間。
“黃錦，此物你還記得？”
黃錦轉(zhuǎn)過身，往檀木架的方向看去，眼眶瞬間濕潤。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俯首啜泣，不能言語。
在檀木架后的空間里，掛著一幅鎏金鎧甲，九龍纏身，火鳳展翅。
是大明朝的龍鳳鎧，只有皇帝陛下御駕親征時才能穿戴。
而嘉靖皇帝的這套天龍凱，他就穿過一次，四十年前，草原大漠異族入侵的時候。如今嘉靖再次展示出龍鳳凱，意欲如何，黃錦心中有所明了。
四十年的邊關和平，在嘉靖皇帝的修道修煉中漸漸遠去，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在這四十年間，大明朝處在一片祥和的繁榮盛況之中，兵馬操練漸漸稀少，賞花看月之風奢靡。反觀北方的草原大漠異族，連年的風調(diào)雨順，人口興旺，滋生出了曾經(jīng)的野心。
黃錦不知，在最近的半年中，北方邊關常常傳來密報，異族幾十人一隊，縱馬搶掠，尋釁滋事，有愈興愈烈之勢。
此番查爾干親王在皇城之中，定然是和楊修密謀造反之事，不過楊修身死，想必草原異族也會暫時收斂一些。
可，最多兩年，關乎大明朝生死存亡的一戰(zhàn)必然爆發(fā)。
所以，嘉靖才會清除統(tǒng)治階級的腐敗文人集團，撤去冗長的科舉制度，變?yōu)槎U讓制，一切的一切都是讓大明這艘巨艦能夠更好的踏浪海洋。
“陛下，您......”
黃錦心中思潮涌動，嘴唇動了片刻，終究只是吐出了幾個字，他看著眼前的嘉靖皇帝身影有些模糊，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的九五之尊，揮斥方遒，指點天下。
“黃錦，起來吧，朕這么多年也就你一個知心人。”
嘉靖將凝聚一身國運的龍鳳凱收起，言語間竟有些落寞。他雖是九五之尊，萬民之主，可誰知道他所承受的一切，他修道是為什了什么？
長生？或者是萬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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