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承恩模棱兩可地笑了,“這樣啊……”
“若將軍覺得不妥那便作罷。”
“并沒什么不妥。”李承恩將手移到他的鬢角旁,輕撫了一下,半是調(diào)侃半是認(rèn)真地說:“得令!”明明是軍中慣用之話,卻在當(dāng)下平添幾分寵溺,遠(yuǎn)比詩人筆下的華美辭賦都要動人,血肉之軀誰不動容?
葉英微微側(cè)過面頰,倚在那溫暖的掌心片刻,垂眼道:“多謝你。”
李承恩攬著他的肩拍了拍徑自出門。
接下來兩天,他佯裝水土不服,整日閉門謝客,漸漸淡出所有人的視野。直到天一亮唐家送親的隊伍將要啟程,才按先前與葉英約定好的事,神不知鬼不覺前往唐家集客棧。子時一至,有兩個面覆銀具身著藍(lán)色勁裝的唐門女子前來與他碰面。
“久等了。”女孩向他行禮。
“無礙,兩位有馬么?”
“有。”
“那就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到安全的地方再說。”李承恩也不多言,抄起隨身的槍,率先出去開道。
三人三騎,馬蹄飛揚(yáng),在官道上蕩起煙塵。
出了唐家堡地界,李承恩一勒韁繩緩下馬速,等了等身后不遠(yuǎn)處的兩個女子。待一比肩他剛要開口,對方搶先道:“將軍,這一路我主仆都聽你的,有什么還請直言。”
李承恩欣賞她的落落大方,遂笑道:“既然小姐信得過李某,那就與我到渝州的柳府吧。”
“你是說……”
“如小姐所猜乃是令姐唐書雁與柳靜海公子的家。”
“但我姐夫——”那女孩子正是葉凡的未婚妻唐小婉,她搖搖頭,“他畢竟是柳家人,為了我的婚事,柳家與葉家不睦,我若出現(xiàn)在他面前,大家面子上都尷尬。”所以要成親了,她也沒好意思跟姐姐一家下帖。
“若非如此也不讓小姐走這一趟了。”李承恩回頭望一眼唐家堡的方向,“他們能在葉家眼皮底下將彩禮變成石頭,又怎么不能將新娘掉包?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你在柳家人跟前霸刀的人如之奈何?”不管天亮后在唐家堡發(fā)生什么變故,都有唐老太太做主,然而山高水遠(yuǎn),前往藏劍山莊卻不是一兩天的路,為免途中有所閃失,只有先下手為強(qiáng)。
“希望爹沒發(fā)現(xiàn)花轎里的人不是我。”唐小婉吐吐舌頭。
李承恩好奇道:“你不可惜這一生一次的花轎沒坐成么?”
“比起花轎我更喜歡花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小凡說,他在杭州為我準(zhǔn)備了很多好玩的東西。”
也許是年歲漸長,得失在心,對小兒女的癡戀不無欣羨。喜歡的就該珍惜,不喜歡的何必勉強(qiáng),那些江湖紛擾便由他們這些前人擔(dān)下吧。
一路趕至柳家,沒來得及向柳靜海夫婦說明情況,李承恩便被楊寧拉到廂房。
“這么急莫非是牡丹——”
“不是。”楊寧將密函呈上,“大統(tǒng)領(lǐng)先看這個。”
平日可以稱兄道弟,一旦喚了稱呼,那必然……李承恩連忙拆了封有天策府紋章的火漆,仔細(xì)看罷,不由得陷入沈吟。
“是加入軒轅社的丐幫弟子找到了我。”楊寧疑惑道:“他們本該跟著軍師鎮(zhèn)守在成都,忽然出現(xiàn)在渝州,我覺得不妙……”
“沒錯。”李承恩把信遞給他。
楊寧初看之下一臉茫然,註意到落款上的字是傾斜著寫下來的,就把信打著卷纏在雪月槍的槍桿上,果然,紙張層層迭迭,露出最外面的十二個字——
今夕何夕,九天有變;
蒼山洱海,潛龍出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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