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分鐘,真正的大號羊毫斗筆馬上送到穆亦漾的手里。摸著這筆,穆亦漾贊了一聲:“筆不錯。”
那個叔爺爺得意地捋著花白胡子:“這是我一個會制筆的老友送的,年紀大了,寫的字也不多。用起來,挺順手。”
提筆,著墨,穆亦漾寫下了九字對聯的行書,“花好月圓芝蘭茂千載,天長地久琴瑟樂百年”。行云流水,恣意狂縱,筆走龍蛇。看著眾人不時地發出“嘩嘩嘩”般的贊嘆聲。
有個大人馬上教導自己的小孩:“看到小姑寫的字沒,你寫的那些小蝌蚪,對比對比,一個天一個地。”
小孩子哪懂得欣賞書法,自己的字被當眾批評,他一不服氣二又生氣:“學校里不教我們毛筆字。我們老師寫的字,和我一樣丑。”
穆亦漾聽得一清二楚,她抬著頭,望著前廳里的人群,除了兩三個不肯離開家里大人的小孩子之外,其他人,一個個年紀都比自己大。更不用說大部分都是族里的長輩。
孩子的話沒有錯,大部分的學校,基本不會有什么書法課,最多也只是興趣班而已。然而,這話從穆家的孩子嘴里說出來,她覺得有點心賭。
她放下斗筆,半玩笑半認真地說著:“我們穆家自古以來,書法一直得到很好的傳承,千萬別在我們孩子這代斷了根。”
之前聽穆爸爸說過,外界對穆家的評價就是,穆家三絕,學識、書法、打架。
打架這個字眼,是流淌在穆家人的血液里的,這個不用說,一直都不曾改變。
學識嘛,人的智力有差別,只是,穆家每代都有能人輩出。
最后,先別說你是不是有識之士,或者你為人是好是惡,但是,穆家人個個都寫得一手好字,五百年來從沒有改變。
只是,最近百年,特別是最近這半個世紀,這個狀況,竟然發生了變化。穆家竟然出現有人不懂書法,不會寫毛筆字的現狀發生。
現在的穆家,除了那些年紀大了手抖無法寫字的老人之外,穆家能拿得出手的書法好手就是穆亦漾、穆爸爸以及穆二伯。
大家被穆亦漾的話刺激到,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最后,還是叔太爺爺發話:“好了,今后,大家別整天懶得教孩子。再苦再累,也要讓家里的娃娃們寫字。誰敢偷懶,往死里揍一頓就好。”
問題是,懂書法的都是一些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隔輩親,平時對娃娃們百依百順,到時,真的能狠下心來揍孫子們?恐怕到時,邊揍邊哭,老人家哭得比孫子們還厲害。
再說,當年穆家族里的藏書甚多,如今,哪來什么書,都在當年動亂當中被毀了。剩下一些當年村里人自已家里偷偷藏藏起來的書,不可能再拿出來共享。
別人怎么想無所謂,反正自己一家是不可能碰到這種困境。穆爸爸覺得自己是村里最沒有壓力的人,他站著說話腰不痛:“我們一家,不擔心寫不好字。我這雙胞胎外孫,等他們大一點,我就專心教他們練字。反正,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絕不能丟。”
大衛是個捧場行家,他大聲地附和:“爸爸的字寫得很好看,所以天使的字才會寫的這么好。”
大家聽到這翁婿兩人一唱一和的,差點連早餐都吐了出來。也不想想,穆三少家里什么條件。若是他們能娶到黑牡丹這尊大佛,說不定,他們取得的成就,比穆三少更輝煌。
這個老外姑爺,平時看著挺順眼的,為何現在突然覺得他看著特別的礙眼,紅毛碧眼,鷹鼻高桿,長得真丑。
嗯,還是大姑爺和二姑爺好看。高大威武,白白凈凈,文質彬彬,看著就像讀書人。
言歸正傳,既然穆亦漾已經開筆,不可能只給叔太爺爺的重孫寫對聯,肯定還要給村里的其他人寫字。于是,大家紛紛上前,請穆亦漾幫他們寫對聯,寫匾,寫大字等等。
望著旁邊厚厚一撂的宣紙,穆亦漾現在才明白,原來這些紙,是給她準備的啊。
甚至,穆二伯也不肯磨墨汁,嫌累。還是大衛主動接替他的工作,反正,磨墨這活,大衛比他還上手。
在家里的時候,每當穆亦漾練字,大衛就在一旁乖乖的磨墨,說什么,他來個筆墨伺候。
一開始,大衛不會磨,不可避免地磨壞了墨條,穆亦漾氣得動手揍大衛一腦袋的大包小包。在穆亦漾的拳頭伺候之下,大衛才在短短時間之內,練就一身磨墨的好本領。
好不容易寫了一個上午,村里人滿意地拿著宣紙離開祠堂之后,穆亦漾也管不得這是不是祠堂,她直接盤起雙腿,坐在八仙椅上打座:“累就一個字。”
阿漪很同情小妹,寫了一個上午的字,比她抱一個小時的娃還累。慕容俊浩偷偷對她說:“寶寶,幸好你的字比不上小妹。”
誰說不是呢,望著給小妹揉手指的大衛,阿漪無比慶幸,還好寫字的人不是自己。
給她端來一杯熱茶的阿漣輕輕地敲著她的腦袋:“能者多勞。”
“姐,別打我。”
能不能有點姐妹愛,自己都累死了,還要被你敲腦袋。穆亦漾大口灌著茶水:“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到街頭擺攤寫對聯。”
“你有我,給我一個人寫信就好。”
大衛可不認為,自己這個無所不能的妻子,會有混不下去的那天。即使她混不下去,不還有他嗎?
酸,酸到自己很想吐,阿溪覺得在懷孕期間,還是離這個小堂妹遠一點,免得狗糧吃多了,連胃酸也會被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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