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燁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自己尚在幼時，那時的自己年齡尚小，卻將時間冷暖嘗了遍。他記得母妃不受寵時，曾在冬日點燃了錦被，兩個人依偎取暖。那時他在母妃懷里，面龐憔悴的美艷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就那樣緊緊的摟住他，泣不成聲。
“是母妃不好……霖兒跟著母妃受苦了……”那聲音輕柔，直叫他疼到了心坎上。
霖兒不苦，霖兒也不怕，霖兒還有母妃啊！慕燁霖拼了命的想要抱住她，想將自己說的那些話告訴母妃。可一切都是徒勞，即便他如何想要叫囂著張口，如同被人控制一般，他發不出一個字。于是，他只能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珠簾。
就好像鏡花水月一般，轉瞬之間又換了一個場景：
那時母妃的寢殿已經搬到了最奢華之處。她每日做的，就是端坐在鏡前，用胭脂和螺黛一點一點的，畫著自己的臉。
“梓潼如此美麗，倒叫朕不知如何是好了……”一身黃袍的高大男人大笑著將頭埋入女人的頸窩處，鏡中女人的美眸之中分明閃過一絲厭惡，即便是這樣，端的也是欲拒還迎的戲碼……二人調笑著，溫聲細語，轉而又移動到榻上，翻云覆雨起來。
那時的自己瞪圓了雙目趴在床下，淚，無聲的一滴滴的掉在手背上。
轉眼場景又是一遍。那時自己已經死了，是在上一輩子，化成了孤魂野鬼四處游蕩。忘卻了生前身后事。
某天，他飄蕩到了一處華美的宮殿，這個地方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他飄蕩在人群上空，看著底下人的鬧劇。
那是九五之尊的廢后，被得寵的嬪妃踩在地上掙扎著，一旁早有人拿了刑具，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那寵妃咯咯的笑著在廢后身上劃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慕燁霖聽到那女人叫的很慘，但那有什么用，他只是一句孤魂野鬼。想到這，慕燁霖已經打算飄回到別的地方，可那廢后卻疼的仰起臉來，一張臉上滿是汗水。
那是……慕燁霖只望了這一眼，紛紛揚揚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中，怪不得，總能感覺到熟悉，慕燁霖掙扎著想要跑到那女人身前。
那分明就是前世的白安寒，備受欺凌的白安寒，她就以那樣一種屈辱的姿勢，被人打折了雙腿，跪在地上。
“不要……”他看見那女人拿了匕首刺入了白安寒的眉心處。猛沖過去，卻又瞬間消散……
“啊！”撕心裂肺的聲音從胸膛中響起。
“白安寒！”周遭一切隨著消散，眼前的場景已經破裂。慕燁霖伸出雙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后只是徒勞留住的眼霧……往事隨風如煙，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慕燁霖從夢魘中驚醒時，白安寒眸中的淚恰好滴在了他的脖子上，很快就順流而下。
“怎么是你！”慕燁霖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后發覺到自己的手上一片溫熱，原是白安寒見見他夢魘了，便伸手將他的手整個復住。
“怎么？你的舊疾已經成了這樣了，為何還不剛告訴我？”白安寒聲音發啞，開口質問道，有一滴淚從她臉上狠狠砸在了他手背上，直叫他心疼。
“慕燁霖，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會一直瞞著這種事情，然后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等死?”白安寒頭一次這么失控，一邊哭一邊說道。
慕燁霖沉默良久，這才終于戚然一笑，道：我的身體你不是早就知道嗎？除了等死，我還有什么辦法？
“你混蛋！”白安寒終于是撲倒在他懷中，死命的捶打著，“我不許你死！我這么多年……鉆研了那么多東西！我知道怎么能救好你！慕燁霖，求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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