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燕歸撫撫裙子坐下。長裙垂墜輕滑，『露』出一段雪白小腿，以及纖細腳踝。她輕緩地撩裙——這是她練了不下十遍的姿勢，優雅矜持。
“對了。”陳戎問，“你不是和你的同學一報了這個班，她人呢？”
“她說要享受電影的孤獨感，自己一個人坐到角落里去了。”倪燕歸撒謊從來不打草稿。
陳戎右手邊坐倪燕歸，左手的位置空了，不過也沒有人過來。
倒是倪燕歸的那一邊，有個男生大剌剌地坐下。坐下以后，男生轉頭了，同時側身子。整個人的角度不是面向大屏幕，而是向她。他的眼角余光掃到一個人，轉過去一看。
后排的橘『色』小圓頭兇神惡煞地盯他。小圓頭不止腦袋圓，臉也圓，兇有些滑稽。
男生沒有會，卻猛地感覺，自己的椅子斜后方的人踢了一下。他回過頭去。
橘子小圓頭緊緊盯他。
“你干嘛？”男生覺莫名其妙。
橘『色』小圓頭不說話，又踹一腳。同時他的目光向倪燕歸移了移。
男生看看倪燕歸，看看橘『色』小圓頭。
楊桐歪了歪腦袋，左右晃動。
不知是不是錯覺，男生似乎聽到有骨頭轉動時響的“咔咔”聲。他再望過去。
楊同做了一個趕人的手勢。
男生回味過來了。他撐桌面站來，沖斜后方嘟囔了一句：“『毛』病。”
楊同確定，陳戎和倪燕歸身邊沒有『騷』擾的外人了。他背書包，去了最后排。
課程很簡單——鑒賞一場電影。教室里調暗了燈光，講臺上豎一塊投影屏。像是簡陋的電影院。老師很有藝術『性』，羅列的幾部電影都是名作。名作的意思就是，一說電影名字，倪燕歸就知道影片內容了。
今晚的是《西西里的美麗傳說》。
倪燕歸暗想，現在的老師真是奔放，第一堂課就上禁忌題材。她偷偷地瞄一眼陳戎，熒幕上的光投在他的鏡片上，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柳木曦說對了一句話，陳戎上課很認真，不走神。
倪燕歸不好開口閑聊。
當屏幕上出現兒童不宜的畫面時，她坐不住了。她聽到前排男生細細討的聲音。她側向陳戎。
他抬了下眼鏡，眨眨眼睛。
難道傻書呆子神『蕩』漾了？倪燕歸伸手進書包，拿出一本書，捏緊了，橫擋在他的眼前。
他怔愣住。
昏暗之中，看不大清書皮封面。書是側放的，書名也側倒了。偶爾大屏幕亮，他知這是油畫課本。他轉向倪燕歸，發現她也給她自己擋了一本書。她的臉貼在書皮上，似乎不大高興，但接，她沖他了來。
一時之間，倪燕歸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徑。女主角很漂亮，身材火辣完美，陳戎看多幾眼也是正常的。但她又別扭，不愿意見到，這么干凈的男孩眼里涌出某些世俗的東西。因為不想，索『性』不讓他看。同時，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阻攔他，只好以臉應萬變。
陳戎了，伸手接過她的書，學她一樣，把臉貼在書皮。
教室里響了同學們嘩然的驚嘆。大屏幕的光線驟然閃爍。
人的臉躲在書后面，五官模糊，但她感覺他的眼睛格外明亮，仿佛見到他清澈瑕的靈魂。
直至同學們又安靜下來。人把書放下。
他由始至終也沒有計較，她突然擋住他的鑒賞過程。
反倒是她怪不好意思的。
燈光大亮的時候，電影謝幕了。
老師重新站上講臺，開始布置作業。
倪燕歸這知道，選修課不是一場電影這么簡單，之后還要上交一千字的感想。不知道選修作業會不會查重。她對電影的解是畫面精致，構圖完美，劇情流暢。要她細細掰碎講個上千字，太難為她了。“沒想到還有觀影報告啊……”
陳戎問：“寫過影評嗎？”
“沒有？”倪燕歸搖頭，“我最不擅長寫影評了。”
他明白了：“我寫篇吧，一篇給你。”
這也？她跟花兒似的：“謝謝你！要是沒有你在，我可能連作業都交不上。”
離宿舍的宵禁還有一個小時，她說：“要不，我請你吃宵夜？”
“嗯。”陳戎這時發現，她剛擋她自己的書，封面……挺別致，書名很長——《霸道王爺愛上總裁棄『婦』》，“這是……課外書籍？”
“啊。”倪燕歸趕緊收來。她就帶了本書，一本上課用，一本上課走神用。
“講什么的？”
“講一個男的別霸道。”倪燕歸把書包一整，岔開話題，“下課了。”
陳戎繼續問：“怎么霸道？”
倪燕歸頓住腳步：“這本書，就是批判不走尋常路的追求方式。”
“怎么不尋常？”他更好奇了。
她嚴肅來：“你不能學。走不走，還吃不吃宵夜了！”
陳戎她唬住了：“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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