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阮流君低低的,時斷時續的講著她在那大殿之中看到……
偏偏是在今天夜里,偏偏是阿姐喝了藥情緒好了許多睡熟了,她記掛著皇太后就想在睡前再去看一看她。
她到時太后宮中便只有平日里侍候的兩個嬤嬤和兩個宮娥守著夜,太后如今口齒不清很難說話,卻不知有什么緊要的話要對她說,執意將殿里的人都遣散了出去。
等到大殿里只剩下她和太后,太后咿咿呀呀十分費力的跟她重復著一個字,“藥……藥……”
她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卻見她指著內殿墻角,那里是一個掛滿了衣服的衣架,反反復復的跟她說著藥。
她看太后焦急的樣子便順著她指的方向去找,就在衣架之后看到了一個花盆,花盆里的花樹已經枯死了。
太后急切的對她點頭,她滿懷狐疑的爬進了衣架后面,在那花盆左左右右找了半天,什么也沒找到,又在那花盆里找,卻發現堆滿枯葉的泥土像是被人翻動過,她就順手在那松土里翻了翻,翻出來一支灰色的小藥瓶。
她不知道這是什么,剛想爬出去給太后看看她要的是不是這個,就聽見了聞人安的聲音。
他走進內殿對太后道:“錦繡嬤嬤走了之后,侍奉母后的奴才們也太不盡心了,竟留母后一人在這內殿里?!?
她剛想說一聲她還在,就見太后在那榻上暗暗的對她擺了擺手,她就僵在了衣架后面。
她看到聞人安端著一碗藥進來,坐在了榻邊,將那湯藥一下一下的吹涼道:“兒子是特意來服侍母后進藥的?!?
太后在那榻上不知為何像是惱急了一般伸手要打翻他手里的藥碗。
聞人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道:“您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太后猛地啐了他一口,幾乎將那口痰啐在他的臉上。
聞人安厭惡的皺了皺眉,隨后又笑了,他看著太后道:“讓兒子猜猜您知道了多少,瑞卿對楚楚下毒,害得楚楚小產這件事您是肯定知道的吧?那楚楚其實懷的是個女兒您也該是知道的?還有您這藥里的毒也是知道的?”
太后在榻上喉嚨嘶吼著罵著什么,卻如何也說不清楚。
聞人安笑道:“您別急,兒子今夜來就是想要跟您好好談談,您若是肯體恤兒子的一片苦心便成全了兒子,自己將這碗藥喝了?!彼Я颂掷锏乃幫?,嘆息道:“兒子這樣苦心積慮的籌劃,也是為了大巽的江山社稷,為了咱們聞人家,難道您希望看到這好容易得來的江山就這樣落在她們端木家的手里嗎?”
他伸手握住了太后干枯顫抖的手道:“您不好受,兒子又何曾好受?當初為了穩定江山立了疏香為后,端木家一日日做大,如今竟為太子選了端木夜靈做太子妃,疏香的野心,她端木家是野心您不明白嗎?若是再不除去她們,真將皇位傳給太子,只怕日后這江山就改姓端木了?!?
他嘆了口氣道:“疏香是朕的皇后,瑞卿是朕的兒子,要除去她們猶如心頭割肉,朕如何能不心痛?可朕……也是沒有法子?!?
“楚楚何辜!”太后用盡了力氣掙出一句話來,死抓著聞人安的手指一字字道:“你……你……你當日向我求娶楚楚時是如何答應我的!”
聞人安在那大殿之中悠長的嘆出一口氣,他如何不記得,那時太后不愿意讓楚楚入宮,他和楚楚跪在佛堂之下求太后,他對著金身佛祖發誓,此生此世便是他死了也絕對不辜負楚楚,不讓楚楚受半分委屈,若違背誓約就讓他所得的都失去,死也不得瞑目。
他是當真的愛楚楚。
“是朕對不起楚楚?!甭勅税矊@一事是認的,愧疚的,“可就算朕不默許,這件事也會發生的,疏香是不會允許有人動搖太子的位置。”
“是你!”太后喉嚨嘶啞,像是卡著一口散不開的痰,“是你讓太醫……說是皇子,是你將楚楚架在了眾矢之的!你逼得太子動手!”
聞人安皺了眉道:“若是他們沒有狼子野心又如何會動手?朕確實是寵楚楚,愛楚楚,他日楚楚真懷了皇子,朕的確是會像如今一樣將江山予之,如何是朕的錯?殺人之心是他們,母后錯怪朕了?!彼值溃骸半抟蚕脒^,此次確實委屈了楚楚,犧牲了朕的女兒,可是這也是為了楚楚日后好,他日楚楚懷上皇子再沒有可以傷害她的人了。”
太后忽然抬手,像是用盡力氣一般一巴掌甩在聞人安的臉上,卻終是沒有力氣,輕飄飄的落下。
聞人安冷笑了一聲道:“朕知道母后不能理解朕的苦心,就算朕如今說等除掉端木家和太子之后朕會許給楚楚皇后之位來彌補,您也是不信的?!?
太后在那榻上笑了起來,像是比哭還揪心,笑的淚水橫流,含含糊糊,一遍一遍的叫嚷著:“怪我……怪我……我害了楚楚,我害了楚楚……”
聞人安聽的煩了冷聲道:“太后也不必如此難過,這江山總是要有人犧牲,您當初為這后宮之主,難道看這種事看的還不夠多嗎?”
看她哭的委實可憐,感受的老太太哭的像個小孩子一般。
聞人安又嘆了口氣,拿來帕子給她細細擦臉道:“您放心吧,這次既然犧牲了楚楚朕就一定會將端木家一網打盡,讓他們再翻不得身。等到平了這場亂之后,朕會好好是補償楚楚,也會完成您的心愿,將楚音和李云飛的婚事給辦了?!彼侄似鹉峭霚?,對太后道:“所以還請母后成全了兒子,將這碗藥喝了,只要喝了就坐實了疏香害死您的罪名,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他像是在講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像是在說將飯吃了,語調平和的讓陸楚音發寒。
她就縮在那衣架之后,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她怕極了,怕極了……
這個人是她的姐夫,那個平日里再和善不過,和她說笑的姐夫,可他口中說的每字每句都讓她無比驚悚,她的腦子是懵的,她一點聲音不敢發出。
然后,她看到聞人安捏著太后的嘴,將那碗湯藥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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