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這屋子里又靜又空,空的那女人輕輕哽咽回蕩在房中。
她抓住了從善的手指,急切的問從善:“你是宮里的人嗎?你……認(rèn)識珠姐姐……不,是皇后,你認(rèn)識皇后嗎?她怎么樣了?她為什么……這么久沒有來看我?”
從善那顆懸著的心落了地,老天總算還是給了她一線生機(jī)。
她吐出一口氣問道:“你是阿鸞嗎?”眼前風(fēng)聲一略,那雙冰冷的手又攥住了她的脖子,攥的她差點(diǎn)昏過去。
就聽那啞啞的聲音厲聲道:“你是誰?你怎么知道姑娘的名字?誰派你來的!”
從善呼吸不上來,聽那女人急聲道:“云隱你放開她!放開……”
那叫云隱的卻不松手,也急道:“姑娘她定是派來害你的!”抬手在從善脖子后一敲。
從善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她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那味道熟悉又遙遠(yuǎn)——
她在月亮亮堂堂的夜里,看到那山澗上亂草叢中的一只斷手,手背上有一圈淺淺的牙印。
她認(rèn)出來了,那是從郁的手,昨天她和從郁吵架了,從郁總是嘮嘮叨叨的教育她,她被氣狠了就咬了從郁一口,就咬在手背上。
如今那只手被丟在草叢里,滿是鮮血。
她往草叢伸出去看,看到了從郁的頭,從脖子被斬?cái)啵锌谶€連著血肉模糊的皮肉,皮肉下連著他沒有四肢的身體……
血腥味濃郁的她發(fā)抖,從郁就睜著一雙眼睛,不看她,看著天,那眼睛充血,滿是驚恐。
她想,他死前一定疼極了,怕極了……
有人一把推開她,撲了過去,是她的母親。
母親像是瘋了一樣撲過去抱著從郁的腦袋崩潰的痛哭,她哭的大聲極了,父親過來僵在那里一步也不敢上前。
她坐在草叢里不敢動,不敢哭,她聽著母親歇斯底里的放聲哭著,一聲一聲叫從郁的名字。
她想上前去扶母親,卻在碰到母親的一瞬間被狠狠推開,母親抱著從郁的腦袋扭過頭來看她,滿臉的淚水,眼睛里滿是恨意,“都是你!”
母親瞪著她,那眼神恨不能掐死她一般,厲聲道:“都是你害死了從郁!你為什么要跑到山上來!你為什么就不肯聽話!你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跌坐在亂石中不知所措,她一張口就哭了,她說:“對不起……娘對不起……”她想去拉母親的手,但母親惡狠狠的讓她滾。
她去拉父親的手,哭的不能自已,“對不起,對不起爹……我不想害死從郁,我……”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明,她很害怕,從郁死了,從郁因?yàn)樗懒耍亲锶耍谧蛱爝€跟他吵架……
她想起從郁攔住馬賊,拼了命的對她喊:“快跑從善!從善快跑!不要回頭!快跑……”
她害死了這世上最愛她的從郁。
她的錯,是她的錯。
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在夢里,可是她醒不過來,她夢到自己跪在從郁的屋子外哭,她不敢進(jìn)去,因?yàn)槟赣H在里面,她抱著從郁的衣服在哭,哭昏過去幾次,她不讓從善進(jìn)去,從善就跪在門外哭。
她難受極了,她害死了大家都愛的從郁,沒有人理她,沒有人跟她說一句話。
父親忙著調(diào)查兇手抓馬賊,下人們忙忙碌碌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她是個(gè)罪人。
那天夜里打起了雷,電閃雷鳴的仿佛要將她劈死一般。
父親急急忙忙的回來坐在書房里和林大人在談話。
她想知道那害死從郁的馬賊有沒有抓到,就偷偷的溜到窗下,蹲在花叢里偷聽。
她聽到了林大人說,那伙馬賊買通了溫江雪,被溫江雪擔(dān)保放出了大牢。
她聽到父親推翻了桌子破口大罵。
林大人信誓旦旦的保證,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一個(gè)枉法之人,他定會和溫江雪抗衡到底,只是如今圣上病重,朝中動蕩,希望她父親先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她那時(shí)不懂這句話,在她的世界里,沒有什么是比為從郁報(bào)仇更大的事情了。
可那之后父親竟然當(dāng)真不再提這件事。
母親還是那樣關(guān)在從郁的房中哭,哭的一病不起,沒過幾天母親就和父親大吵了一架。
為的是陳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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