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曉看出來秦厲南不想在姨媽和張志華前面說綁架流民的事，所以借送他出來問清楚事情進展。

“李哥有審出什么來嗎？真就是他們幾個在販賣人口？這么大規模？”連曉感覺那天看到的那幾個人不象有腦子能統管全局的人。這個事得有一連串環節有效的統管，幾個人不可能做到。

秦厲南聽到她要送自己的時候就知道連曉心里憋不住，想知道那天事結果怎么樣了。他聽到李大寶說審出了這么個結果時就想到過這個問題，他也問過李大寶了。當時李大寶嘆了口氣回他：“老秦，小弟我位低言微，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局長已經親自下令，這個案子到此就結了，不準再查下去。”他拍拍秦厲南的肩膀：“你們私自查這件事局長就不高興了，我也要混口飯吃的。”

李大寶又想了下，還是說了一句：“現在的警局已經不是我想加入時的警局了，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秦厲南不再問了，有些事情不能放在桌面上講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耐，只能怪這個社會風氣是這樣。

現在連曉又問他同樣的問題，他只回了句：“江局長說結案了。”

連曉愣了下，懂了。自己都想得到的問題，秦厲南不可能想不到。他是說的局長說結案了，而不是說這案子查清楚了。他除去秦家的光環，也只是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小偵探而以。她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也沒那么多的正義感讓自己查下去：“我明天去醫院看下那孩子的話，你一起去嗎？”

“是。我明天上午來會來接你一起？大概九點的樣子吧。”

“好。”

秦厲南得到她的回復后上車走了。

連曉回到屋里，姨媽應該是去廚房去了。張志華看著她回來笑著說：“這人還不錯，可惜了。”

“可惜什么？”連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此人目光直視，坐姿筆直，走路有力，說話有力，證明他個性堅毅，正直。可是這種個性在現在社會的話很容易被人排擠，好在他的背景不錯，又不是公職人員，不然的話老早就不可能在這一行混了。”張志華笑笑。

“厲害，不愧是心理學高材生。今天在這吃飯吧，我姨媽的菜燒得可好吃了。”連曉心理學知識還有基本功夫都是跟張志華學的。

“那當然，在法國的時候老早聽說姨媽的菜燒得好，今天正好有口福了。”

姨媽正好進來聽到他們的話，笑著說：“小張給我帶這么高的帽子，我今天要燒的菜不好吃，你不得說連曉騙你了。你們聊著，我去燒了。”姨媽笑著去廚房準備飯菜了。

看著姨媽進了廚房，張志華的笑容褪去，認真地看著連曉：“你確定了？”

“嗯，我不想拖太久，如果不采用極端手段，我怕是永遠也找不到答案了。”連曉這件事已經考慮了很久了。

張志華朝門的地方努努嘴：“他可是偵探，你們遇到了怎么辦？認識太正值的人也不是好事啊。”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永遠等下去了。”連曉也考慮過這個，也是她糾結這么久的原因之一。但現在張志華回來了，她更有把握，所以---

張志華站了起來，拍拍她肩膀：“不管你決定怎么做，有需要的叫我！”

連曉感激地看了他眼，眼睛有些發紅，回國以來，很多秘密都不能同其他人說，包括姨媽，可張志華不同，自己不管多壞的事他都知道。她頭扭過去，不讓張志華看到自己的失態：“廢話，你這么好資源在這，我不用白不用。”在法國一起經歷過最苦好的日子，感謝的話只是多余。

吃完飯張志華又陪阿姨聊了會告辭了。姨媽還在連曉耳邊聊著小張這個人很不錯什么的。連曉的記憶已經回到法國去了。

那時是冬天了，自己被醫院趕出來沒幾天，用兜里剩下的錢租了個小房子。她沒有錢開暖氣，找出自己幾件還不錯的比較新的衣服準備當掉可以有生活費，暫時緩解自己的窘境。因為來法國后她就一直在醫院住著治療康復，家里的錢都是直接打到醫院帳號里，她其實身上沒有多少零錢。這些衣服都還是國內帶來的，母親怕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冷買了很多大衣，她在醫院呆了一年多都沒機會穿過。

她在一家二手衣服店外面徘徊半天，面子重要還里子重要，國內的教養讓自己不好意思走進去。那時她還把自己當一個千金小姐，以這些教條約束著自己。去賣衣服換錢這在她看來很丟臉，可肚子不停地咕咕叫讓自己想離去的腳步收住。許久后，她終于推開了那扇門。

“bienvenu!”店員見門打開熱情地打招呼。

連曉雖然來法國這么久了，但一直呆在醫院里，法語并不是太好，醫院里用不了太多口語，她把衣服放到柜臺上，磕磕巴巴說著自己想賣手里的衣服，她后面一個男聲：“中國人？”

連曉象抓到根救命稻草，把衣服放到他面前：“可以幫我個忙嗎？”

這是連曉第一次見到張志華，他也是來這里當東西的，她是這里的熟客。他幫她賣了個好價格，兩個人出來聊了才發現都來自鄴城，都是富家里的落魄公子小姐，不過張志華早來法國一年，所以對巴黎比她熟悉很多，他很討人喜歡，加上他法語流利，他混得還行。他很快幫連曉在自己工作的咖啡店找了個兼職，一點點指點她法語發音，怎么點單，還帶她一起結識了自己的一幫朋友。在他的幫助下，連曉一邊工作一邊作復健，還好那里手術都做完了，復健只是讓自己走起路來不那么明顯跛，她咬緊牙一一堅持下來了。在后面幾年里大家共同學習幫忙，大家互相溫暖，成了比家人還親的人。在這個大家庭里，大家愿意說的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不愿意說的也沒人問，大家基本上都是富家子弟的庶出或外室子女，都有共情力，能理解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正是這些人讓連曉堅持過了后面的幾年的康復，學了很多技能，開闊了眼界，懂得人間事理。張志華對她來說是一個亦師亦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