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子低垂,出了殿門趙澤瑜不好意思像小兒一樣被兄長橫抱,掙扎著下來了,細看這面如冠玉的小少年臉上還有些紅暈。
趙澤瑾放他下來卻并未放開攙著他的手,果真趙澤瑜一邁步差點對著前方行個大禮。
趙澤瑾眼神微暗,這種事怕是今后少不了。
雖說他仍是不能明白陛下對澤瑜是什么感情,但是現在他至少明白了上一世澤瑜身隕后給陛下帶來的短暫悲傷并不能蓋過這個自負的帝王被欺瞞算計的憤怒與被挑釁的恨意。
或許作為一個父親,他曾短暫地在病中將死時為自己的兒子死無全尸有過哀慟,但是這一世在他發現澤瑜完好無損時帝王的□□蠻橫便已然牢牢地盤亙在帝王的胸中了。
若不是他試探出澤瑜并沒有上一世的記憶,趙澤瑾不敢去想陛下是否會真的殺了澤瑜。
趙澤瑾并無第一世的記憶,上一世皇帝臨終前語焉不詳,只說澤瑜是為了助他登上帝位才故意與他相爭。
最后是澤瑜的那個好友,南祁二皇子在得知澤瑜死訊之后入宮與他長談,他這才知道第一世秦王府被陛下以何等雷霆手段連根拔起。
但終歸與親身經歷不同,他與南祁皇子終究并不熟識,交淺言深,難免有所顧慮。他內心中,仍覺得陛下待他更多的時候還是有一個父親的疼愛。
直到今日,他看著陛下那幽深戲謔的目光,像是一盆冰水當頭潑下,他第一次這般清晰地意識到陛下是真的會殺了所有對他的皇位有威脅的人。
回到宮中,看著又被兄長好生揉搓了一番的膝蓋,趙澤瑜悠悠地嘆了口氣,直覺自己最近命犯太歲。
一想到從明日開始,他便要早起去上那勞什子早朝,趙澤瑜只覺胸口壓上了一座千鈞重的大山,簡單洗洗便砸到了床上。
只可惜這大山追著他壓到了夢里,徑直將他壓入了夢里自己的軀殼內。
趙澤瑜十分新奇地看著自己的長新宮被收拾得宮如其名,自己應該是剛剛起床,外邊天色尚且有些晦暗。
估摸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平日兄長嬌慣他,他能在卯時起都不錯了,只是從今往后就怕是沒這個待遇了。
這還不算完,十來個宮女魚貫而入,伺候他穿衣盥洗,趙澤瑜絲毫不習慣別人近身,飛速地向一旁閃去——沒閃得了,他像是被釘在這身體里一樣,不由自己控制。
忍著渾身的雞皮疙瘩,這浩蕩的陣仗總算散了去,他從這身體的眼睛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大抵就是現在的模樣,穿的是正經的朝服。
既來之則安之,趙澤瑜索性不去掙扎,老實地待在了這具身體里上了朝。
見到兄長的一瞬間他便想到兄長身邊,可他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這具身體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秦王殿下。”
夢中的身體行動自如,趙澤瑜的意識如遭雷殛。他怎會和兄長如此生疏?
他渾渾噩噩地跟著身體走到一旁,懷疑自己是不是白日想得太多,到晚間才會做噩夢,直到他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兒臣愿代父皇前往迎接洛帥。”
他困在這軀殼中,自己的不可思議對夢中人并無半分影響,可心有所感一樣,這具身體的視線和臉色蒼白的兄長對接了一瞬,足以讓他看清兄長眼中那一絲隱藏得很好的受傷。
兄長素來強大而睿智,可是又怎能防得了一直小心護在腹部柔軟處的弟弟刺過來的一劍呢?
他似是被火燙了一般,匆忙地避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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