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皓月因這一病,拖了好幾天才稍稍恢復了精神。腳上的傷慢慢好轉,可以下地慢走,只是程紫源交待還不能太過勞累。這些天來,池青玉一直未到這屋子來,她只能通過素華素懷二人,得知他住在前山顧丹巖那里。
每天凌晨與日落時分,前山方向便會有綿長鐘磬聲傳來,藍皓月起初還不明白,后來才知道這是他們在履行玄門功課。她在這久久不散的鐘磬聲之中,獨坐在床上,心事復雜。
又過了三日,藍皓月已經可以自由走動,素華在黃昏時送來晚飯,藍皓月見她每天來去匆忙,便問道:“你等會是不是也要去前山誦經?”
素華點點頭,道:“這山上的人除了莞兒,都是要去的。”
“為什么她不需要?”藍皓月一怔。
“她其實是我大師伯的本家晚輩,只是父母雙亡,便被我大師伯領養,還并未入道。”素華說著,見她已經吃完,便道,“藍姑娘,你這些天還沒有在飛云頂上玩過,等明天我陪你出去轉轉好了。”
藍皓月想了想,道:“我可以去看你們做功課嗎?”
“那可不行,功課講究心靜絕情,外人在旁會有雜念。”素華說罷,收拾碗筷出了門。
藍皓月枯坐無聊,此后不久,耳聽得鐘磬聲又起,幽遠飄逸,渺渺如煙。她不覺出門尋音而去,穿過凌霄花長廊,沿著石徑一路前行,待到她走到前山時,天色已經昏暗。遙望見淡淡云霧間,宮觀飛檐流翠,銅鈴串串,很是巍巍壯麗。
她不敢過于接近,獨自尋了個角落坐在樹影下。空氣中漂浮著松香的味道,揉著濕潤的水霧,有幾分惘然,正如池青玉身上的氣息。
她聽著渺遠的誦經聲,清悅幽然的鐘磬一下連一下,敲震著她的心。
不知為何有些苦澀。
夜色漸漸濃郁了,藍皓月在他們還未曾停止的時候,悄悄離開了前山。
她沿著原路走了一陣,卻并沒有回到住所,而是很隨意地選了一條岔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這條岔路不知通往何處,藍皓月走了許久也不見盡頭,兩邊的樹木高大蒼翠,在路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走得累了,正望見路邊有突起的巖石,便上前坐了下來。
山石間有溪流汩汩縈回,在她身前緩緩流過,濺起小小的水花。溪流的另一側較為空曠,古柏在晚風中微微簌動,投下斑駁的黑影。
伴著清流之音,藍皓月獨自坐了許久,等到想要起身時,卻聽到了從對面幽徑傳來腳步聲。她尚未站起,便望到了他的身影,不由屏住了呼吸。
池青玉似乎沒有發覺她也在這里,持著劍從溪流那頭緩緩走來。直至到了那片空曠之地,才剛抽劍出鞘起勢,忽又一頓。
“是誰?”他依舊朝著前方,語氣有點異樣。
藍皓月窘迫站起,低聲道:“我。”
他微微一怔,隨即道:“你的傷好了?”
“……是。”藍皓月心虛回答。
池青玉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道:“這里路不太好走,你回去時要小心。”
“嗯……。”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你是來練劍的嗎?”
“是,每天功課完畢后就來這里。”他說罷,卻收起了劍。
藍皓月猶豫了一下:“是我打攪你了嗎?”
他淡淡道:“不是。今天不練也無妨。”
藍皓月遠遠地望著他,他等了片刻,取下背后的竹杖,道:“你要回去嗎?”
“不……你呢?”
“……我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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