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拿著茶杯給自己和我分別倒了茶水，我坐在他對面點了一根煙，看著老方問道：“爸，關于楊曼和肚子里的孩子，你是如何看待的？”

老方端著茶杯說道：“首先，你和楊曼離婚，這件事我是出于不干涉的態度，不管離婚的原因是什么，我都不干涉你和楊曼的自由，何況是因為楊曼外遇，這件事就更不能忍了，但是如果你愿意原諒楊曼，重新在一起的話，爸也不反對，這輩子誰能不犯錯呢？對吧！”

我苦笑著說道：“你兒媳婦出軌，你都能接受做到當作什么都沒發生？”

我爸強調說道：“不是我能接受，而是你能接受我就能接受，婚姻是你們兩個人的，日子也是你們兩個人過，我是充分尊重你的選擇。”

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等著老方繼續往下說。

老方給自己點了根煙，“關于孩子這件事……說真的，你爸我是有點懷疑的，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我說不準。單憑楊曼一個人說是，我還真懷疑，你呢？”

我也不太確定，端著茶杯說道：“以前我也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是自從楊曼說了那句‘時間會證明一切’之后我就不怎么懷疑了，畢竟孩子出生之后是可以做親子鑒定的，楊曼也沒必要在這件事上說謊，畢竟這個謊言也支撐不了幾個月，撒謊也沒意義。”

老方點頭道：“我現在是寧愿相信楊曼說的是真的，可能是因為我心里特別希望這件事是真的吧，但希望歸希望，我們還是要尊重事實，如果有必要，我覺得能盡早做個親子鑒定更好。”

我搖頭說道：“懷孕期間做親子鑒定好像只能通過羊水穿刺，這個對胎兒有影響，會有流產的可能，這件事就不要想了，我們尊重楊曼，也是尊重肚里的孩子。”

老方聽后沉默了幾秒鐘，然后給自己的茶杯內又加了點水，繼續說道：“既然有流產的可能就算了，我們多等幾個月也沒什么。關于親子鑒定這件事你能這么想也挺好的，說明你還沒有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至少你保持了足夠的理性。”

我苦笑道：“你兒子我這些年經歷了太多太多了，早就沒有年輕時的沖動與銳氣了，隨著年齡增長我感覺自己也老成了不少，把很多事看的都很淡了。曾經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就像一個炮仗，看到不順眼的事，別人一點我就著火爆炸了，現在嘛，就是個啞炮，有憤怒也都自我消化了。就拿當初從民政局出來楊曼上了薛磊的車這件事來說，五年前我肯定當場打的薛磊滿地找牙，給我把刀我都敢弄死薛磊，但是現在我卻很平靜的接受了事實，除了自己憤怒之后，我甚至都沒對薛磊動手。”

老方聽后向我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兒子，你這事做的沒錯，成熟的男人不是動不動就用拳頭說話，靠的是度量。你能忍受多大的委屈，你就能有多大的成就，沖動往往是壞事的根源，看到你現在這樣我挺高興的。”

我無比悲涼的說道：“這就是成長吧。”

老方把自己的煙頭丟在煙灰缸內，拿起茶壺又把我的杯子倒滿，繼續說道：“現在楊曼懷孕呢，既然我們都愿意相信這個孩子就是你的，那你就應該負起這個責任，在這件事上我和你媽的態度是一樣的，上次也跟你聊過了。你是個男人，沒有逃避的借口。楊曼產檢你該跟著還是要跟著，該接該送你都去做了，另外楊曼產檢、買營養品等等，你都要主動承擔。”

我看著面前的老方，感覺這些話怎么像我媽教他說的呢？

老方似乎也看出來了我的疑惑，解釋說道：“我要你這么做是不給自己留下遺憾，對楊曼你可以冷淡，對孩子你必須做到盡心盡力，你說如果楊曼要是在產檢的時候發生意外什么的，導致孩子沒有了，你會不會自責？你會不會遺憾？”

我不可否認的點頭，這話老方說的沒毛病。

老方繼續教育說道：“所以，該承擔的責任你一點都不能逃避，我和你媽也不允許你逃避，你是個男人，你沒有逃避責任的任何借口。”

我點頭說道：“爸，你放心，該承擔、該面對的我一定不會逃避，在承擔責任這件事上，我不會讓你們失望。”

老方十分欣慰的說道：“你能這么想我就很欣慰了，所以接下來該怎么做你自己清楚，不管你是否有了新的女朋友，你都不能對楊曼怠慢，尤其是她懷孕期間，孩子生出來之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你現在這么做，你的新女朋友會理解么？”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端起茶水喝了一小口說道：“她……我怎么和你形容呢？挺懂事的一個女孩子，我的事她也都知道，我慶幸自己對她沒有任何的隱瞞，兩個人相處也比較坦誠，我會如實的跟她說這些。”

老方提出了一個針對性極強、且有挑戰性的問題，“如果你的女朋友不理解你所做的一切，你又要怎么辦呢？會不會因為她的不理解，你就不去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呢？”

這可能就是今天晚上聊天的重點，我會因為顧瑤的不理解就放棄對楊曼和胎兒的照顧么？我陷入了沉思，足足兩分鐘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答案。最后只能含糊的對老方說道：“顧瑤她是一個很懂事的女孩子，不會不理解的。”

老方追問道：“我說的是假設，如果假設她不理解呢？你又會怎么做？”

“沒有這種可能！”

老方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我兒子已經家是護著這個新女朋友了，假設他不懂事都不愿意假設一下。”

我被老方這一句話說道“驚醒”，原來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我已經開始在潛意識里護著顧瑤，不愿意想任何關于她的不好……

這就是愛么？

想到這，我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發自內心的微笑。

老方追問道：“你笑什么呢？我問你話呢，你就不愿意幻想一下我提出的這個問題？你會不會為了她放棄你應該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