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舌尖就有灼燒感，跟烈酒入喉的那種灼燒感不同，像是細小的氣泡在舌尖破裂帶起的痛感，味道有點酸，但仔細一回味，又像是甜的，說不出的奇怪。

姜言意興沖沖問他：“如何？”

封朔抿嘴回味了一下口感，道：“我還是比較喜歡喝酒。”

這個結(jié)果讓姜言意很是沮喪，她又找了沉魚和其他小宮女試喝，可能是這東西瞧著就黑乎乎的，倒在杯子里氣泡滾滾，很像宮廷里傳聞的鳩酒，畢竟據(jù)說那鳩酒打翻在地，也是“滋”地一聲，直冒泡沫。

其中一個小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喝完，當(dāng)場就哭了，弄得姜言意一頭霧水，問那小宮女哭什么。

小宮女泣不成聲道：“娘娘，奴婢不想死，奴婢家中還有老父老母……”

原來她們是把可樂當(dāng)毒酒了么……

姜言意滿臉黑線，仰頭把一杯冰鎮(zhèn)可樂喝了個干凈，道：“這是本宮研發(fā)的肥宅水，叫你們試試口感罷了。”

小宮女們雖不知她們皇后娘娘為何要取“肥崽水”這個名兒，但得知性命無虞，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姜言意自己喝可樂，也覺著飲料有點濁，不太清澈，她反復(fù)試驗了多次，最后發(fā)現(xiàn)去除可可豆能避免渾濁，可樂里那一絲微妙的苦味也跟著沒有了。

她有些納悶，想著是自己記錯了不成，興許可樂配料里本就沒有可可豆。

可樂還在不斷改進，承德殿的小宮女們經(jīng)常幫姜言意試喝，慢慢地竟然也迷上了這類奇奇怪怪的飲料。

姜言意制作可樂太勤，釀酒師那邊漸漸供不上碳酸水，姜言意憑借著當(dāng)年高中化學(xué)老師猛塞強灌的那點化學(xué)知識，記得硫酸跟石灰石反應(yīng)能產(chǎn)生大量二氧化碳。硫酸在古代叫綠礬，乃一味治療傷寒的藥材，姜言意讓人去太醫(yī)院取來綠礬，又命人尋來不少石灰石，成功收集二氧化碳制成了碳酸水。4

熬制可樂原湯的次數(shù)多了，姜言意也覺著，自己做出來的可樂味道始終不對，會不會是因為她用的不是那些原料萃取出來的精油。

得益于西州成了大宣朝和周邊列國貿(mào)易往來的樞紐，一隊從沙漠深處而來的商隊把香水帶到了大宣。楊岫現(xiàn)在主要負責(zé)跑商隊，邴紹名義上御前侍衛(wèi)，但實則是方便同楊岫對接信息，再轉(zhuǎn)述給姜言意。

姜言意一根筋做一件事的時，腦袋就不太靈光，聽說西州有商隊賣香水時，第一反應(yīng)竟然不是盡快拉攏那支外邦商隊，壟斷香水市場，而是讓楊岫去同那支商隊接觸，讓他們用全新的儀器設(shè)備萃取檸檬油、肉桂油和桂皮油這些制可樂的香精調(diào)料。5

在姜言意原來生活的世界里，香水最早誕生于十五世紀的埃及，她來到這里，以瓷器出口打開了對外貿(mào)易的先河，才有商隊把沙漠之國的香水又帶回了大宣朝。

算是無心插柳，楊岫去同那支香水商隊的人接觸，卻不是為了他們手中的香水，而是求他們幫忙研制萃取姜言意需要的東西，借此機會有了交情。

后面各方商賈都看到了香水帶來的紅利，搶著要和那支商隊合作時，楊岫再前去競標，那支商隊直接選了楊岫這個老熟人合作。

姜言意喝著用萃取出來的各類香精調(diào)兌成的可樂，看著楊岫交上來的厚厚一挪銀票時，還有些傻眼。

她這是無形之中又壟斷一個領(lǐng)域狠賺了一筆。

香水貨源有限，商隊又得長途跋涉從關(guān)外大漠運送過來，導(dǎo)致大宣朝內(nèi)的官婦人們都得靠人脈競價才能買到一小瓶。

姜言意成了供貨的中間商，掌握著整個大宣朝所有的香水，在楚承茂和楊箏大婚時，財大氣粗把各種不同氣味的香水都給楊箏送了一瓶。

她作為皇后，隨的禮是放在紅布托盤里，由宮里的太監(jiān)帶去楚府的，滿城百姓都能圍觀。

參見婚宴的女客們看到那么多香水，瞧得眼都直了，少不得酸溜溜說幾句楊箏有福氣之類的。

都說福禍相依，姜言意終于做出了口味九成相像的可樂，又靠著香水賺足了小金庫，正高興著，當(dāng)頭一棒就來了。

她從太醫(yī)院拿走大量綠礬，又命人去尋石灰石，一些不知情的宮人也說她每天搗鼓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屢次三番想讓封朔選秀又被封朔堵回去的大臣們樂開了花，可算是叫他們抓到姜言意的把柄了。

謠言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后竟變成了姜言意會妖術(shù)，蠱惑了封朔，這才讓他對自己專寵。

封朔把那封彈劾姜言意煉丹的奏疏擺在她跟前時，姜言意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煉丹？”她一臉茫然。

封朔揉著她的腦袋道：“你在民間素有賢名，那群老東西先前一直找不著污點來抹黑你罷了，現(xiàn)在有了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姜言意也沒料到自己只是想喝個可樂，竟然攤上了這么個大麻煩。

被人誣陷的滋味怪惡心的，她原先想著宮里就她一人，宮里不存在勾心斗角，對宮人們也就沒嚴加管教，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自是少不得一通整頓。

楊箏和安少夫人時常進宮去陪姜言意，都是喝過她做的可樂的，知道那些傳謠的大臣的惡心用意。

楊箏氣得拍桌子：“他們說肥崽茶是施了邪術(shù)的妖水就是妖水了？先前不是還說娘娘你煉丹么？這一會兒一個話風(fēng)，也是有臉嚷嚷，明明是想把自家女兒也強塞進宮，偏偏還要打個為了陛下子嗣著想的名頭，這文人一張嘴，還真是能把屎尿都說成香的。”

安少夫人不如楊箏口直心快，但也聽安永元說了朝堂上那幫大臣以封朔沒有子嗣、姜言意煉妖水居心不良為由，嚷著要選秀充盈后宮，她塞給姜言意一張方子，苦口婆心道：“我當(dāng)初照這方子喝了兩回藥，就懷上了，娘娘你也試試。”

楊箏看到安少夫人給方子，一拍腦袋想起她進宮前，楚老夫人也給了張方子讓她帶給姜言意，趕緊從袖袋里翻出來道：“祖母也讓我帶了張方子給你。”

拿著兩張調(diào)理身子的藥方，姜言意頗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