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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挑魚刺～（1 / 3）

這是桑寵第一次同蔡徹一起用膳，桑寵滿心期待地跪坐在蔡徹對面，兩人中間擺了一方上好雕著鏤空鳳尾紋的紫檀木桌，她眼神卻隨著侍女一道一道菜呈上來而變得越來越黯淡。

與她設想的相差甚遠，非常簡單，三個熱菜，兩個涼菜，一盅熱湯，兩副碗筷，清冷的很。

對于蔡徹來說今晚的菜色與平日沒什么太大不同，只是多了副碗筷，外加因為桑寵而多加了道清蒸鱸魚。只是他向來獨處，一個人用膳，一個人就寢，一個人看書，猛然間多了一個人，叫他很是不習慣。

桑寵顯然沒有那種打擾了別人的自知之明，短暫的遺憾之后又開始欣喜起來，和大人一起共用晚餐也是一件增進感情的美事。

經過一番例行的試毒之后，蔡徹終于抬起了他的尊手，動了筷子，看了眼桑寵，道；“吃吧。”

蔡徹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他是左手用筷，那只手骨節分明，勻稱而修長，稍稍有些單薄卻比她的要大上許多，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齊，皮膚不是很細膩，可以看出它的主人曾經的經歷并不是很美好，簡簡單單的夾菜的動作在他手中也變得有一定的韻律感，碗碟之間不發出一絲聲響。

桑寵覺得若是開一場宮廷禮儀宴會，她家大人絕對能拔得頭籌。

不只是現在，平常任何時候，他的一行一止，行走坐臥，哪怕一口喝多少水都一絲不茍得過了頭，這種無可挑剔賦予了他一種獨特的孤高氣質，就是有些過于冷清了。

桑寵彎著眸子，不愧是她家大人，簡直無暇可擊。隨即她又想到了他的另一只手，眸光黯淡了下來，感覺心里有些悶悶的。

蔡徹不單單是只專注于自己的吃食，余光一直注意著桑寵，見她盯著自己臉色變幻，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得有些惱意，但良好的教養讓他注定不會在餐桌上主動說話。

桑寵終于坐不住了，問到：“大人……您……疼嗎？”她目光落在蔡徹戴著黑色鹿皮手套的右手上，桑寵覺得自己的心里癢癢的，又有些疼。

蔡徹聞言頓了一下，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眸光冷了下來，手套下的右手緊了緊，抬頭望向她的目光，見里面清澈見底，沒有一絲恐懼或憐憫，不禁緩了口氣，斂下眸子，疼嗎？當然是疼的，斷的是一根手指嗎？不，是他的自尊。不過那都過去了。

蔡徹沒有回話，桑寵也沒有繼續問。

菜的味道對桑寵實在是沒有什么吸引力，因此她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蔡徹身上，她注意到雖然他每道菜吃的都不是很多，但到底都淺嘗輒止過，可唯獨那道清蒸鱸魚他一口都未動，若說他不喜歡吧，桑寵卻好幾次都注意到他把目光放在那條魚上停留了一陣。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了她的腦中，大人是不是不會吐魚刺呀？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及其輕得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一邊的小碟子中，花了一陣時間用筷子一根一根把魚刺挑了出來，用足以盯瞎了自己那雙桃花眼的專注度確保了這塊魚肉中一點堅硬的物體都沒有后，悄悄地把碟子推到了蔡徹眼前。

蔡徹當然看到了她那些小動作，覺得有些好笑，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討好他，可費盡心思給一塊兒魚肉挑刺的倒是第一次見。他又想起來，好像尋常百姓家小輩孝敬長輩都是這樣的，桑寵是他侄女兒，這樣也不錯。

他猶豫了一下，輕輕瞥了眼桑寵，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夾住了那塊兒魚肉，放進了嘴里。

口中的味道讓他有些懷念，他確實很久一段時間沒有吃魚了，自從他年少時，被魚刺卡住過……

他瞇著眼睛，有些饜足得看著桑寵，示意她繼續挑，好在桑寵這時候察言觀色的能力還在線，接收到了目光印證了自己的想法后，立刻彎著桃花眼認認真真的挑刺去了。

水蘇是一直侍奉在蔡徹身邊的小太監，負責他的日常起居，從丞相吩咐他多加一副碗筷時，他就覺得自己可能還未睡醒，此時更加覺得自己活在夢里，丞相居然留了客人與他一起用膳，還吃了魚，還是別人夾過的，還不是公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