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喜公公看著她別有深意，橙香心里咯噔一下，他是聽到殿下說過要娶她的話嗎？怎么忽然就矢口否認了。喜公公繼續道；“那玉鐲子精貴的很，價值□□也不為過，不能說殿下讓雕了燕紋就是燕飾，就一定是送你的吧。”

橙香著急了“明明就是，公公那天您聽得清清楚楚，怎么，怎么今天就說不是了呢。”喜公公兩眼一翻，并不看她“咱家確實是沒有聽到，橙香你別誣賴我，咱家知道你想繼續跟著殿下，但是那么貴重的昆侖暖玉鐲，殿下沒發話，咱家可不敢做主送你。搞壞了，一百個你也賠不起。”

“你。。”橙香沒想到他這么光天白日空口白牙就能說瞎話，還說的這么溜。氣的胸口漲漲的。淡定，淡定，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先要找證據，找證據證明殿下是要留我的。橙香想了想，想到了當天在的另外一個人，匠造司的管事太監。

“嬤嬤，作玉鐲當天有匠造司的管事在，他還給我量過腕子尺寸。我想求您請他來問問。”秦嬤嬤看看喜公公的嘴臉，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望著橙香期待的眼神，還是點頭派人去請了匠造司管事太監。

匠造司離瓊合苑不遠，沒一會兒管事太監就來了，見禮之后。喜公公就問道：“殿下的暖玉鐲子和龍鳳珮做好了嗎？”管事太監很是恭敬“已經派了司里的能工巧匠連夜趕制，現在已經有了大致樣子，再細細打磨幾日就可以呈給殿下了。”

“公公您可有記得我”橙香急急問道“記得，記得，您是那天在殿下身邊的女官”橙香聽他態度不錯覺得有戲。“我只是殿下身邊的教養嬤嬤當不得女官。您可記得殿下當時說過鐲子是用來干什么，要送給誰的嗎？”橙香滿懷希翼的望著他，明亮的大眼睛里透著期待的光。

管事太監被看的有些心虛，垂下了頭。“我們只管制作，送誰我并不知。”“公公您明明還幫我量了腕子的。您還說，我的膚色帶著一定好看的。”那太監不敢看橙香，只是像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低頭戳在那里不做聲。

秦嬤嬤看著他道；“您現在這么說了，可有想過殿下回來問起來您來，您還這么答嗎？您不再好好考慮考慮？”那太監偷眼瞟了一眼喜公公，見喜公公一臉自信，也就搖頭道：“代人量個尺寸也是常有的事，送誰的我確實不知。請您見諒。沒什么其他事兒，我就先行一步了，司里事多，各位見諒。”這位太監，論職位品級也不低，人家要走還真是誰也不能留。

喜公公滿意的道“橙香，你要問的也問清楚了。該是什么結果就還是什么結果。你就安安心心聽秦嬤嬤的安排準備伺候新主子吧。咱家這里也要告辭了，貴妃娘娘哪里若是問起，咱家也會如實說明情況。就此別過了。”喜公公向秦嬤嬤弓了躬身，轉身離開了。

橙香難以相信，一切變的這么快，到底是為什么一夜之間什么都變了，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嬤嬤，為什么他們要撒這個謊。她醒過神兒來，喜公公已經走了。她急著提起裙擺追出去。桂嬤嬤怕她沖動想要攔她，被秦嬤嬤制止了。“有些事情讓她經歷了才能成長。”

橙香終于在瓊合苑門外追到了喜公公，喜公公聽到她的呼喊，回頭一臉戒備的看著她：“你想干什么？”橙香喘著氣，一臉執著的跑到他面前，“公公，我只想知道，為什么？您交代我的我都努力去作了，不敢踏錯一步。這是為什么？您為什么還要這樣？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喜公公看著她可憐巴巴一副受傷害的樣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他放松了脖子，眼前仿佛還是她剛來時聽著他的指揮走步，轉圈，咧著嘴角跟著他練笑。他心里當時就感嘆真是漂亮又惹人愛的好姑娘。可是事情就是到了這一步，他成了把她推下深淵的那一個。

不過也不能算深淵，誰又能說跟著九殿下和六殿下那一個能更好些呢。以婉瑜小姐的性子，看著九殿下對她的寵愛，早晚的把她收拾了。到時候送了性命，還不如現在就跟了六殿下，六殿下精的狐貍一樣，真想護著誰那是指定出不了差子的。

喜公公看看四周沒人，嘆了一聲，也卸去了戒備道“橙香，沒人天生愛唱白臉。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就不該讓殿下動了要娶你的心思。殿下是什么人，圣上和娘娘的老兒子。什么貴女不能要。偏有你這個礙事兒的？”

“我沒有，我沒有動那個心思，是殿下要扮著玩兒的。我只是個奴婢哪有說不的權利。”“這種事，是不是你教唆的已經不重要了，殿下動了這個心思，你就不能留了。你恨不恨咱家，咱家都無所謂，但總是相識一場，咱家掏心窩子跟你說一句。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就算你今日過了這個坎兒，留在殿下身邊作了妾室。殿下對你這么寵，哪個作了主母能饒的了你？還不是眼中釘肉中刺？殿下是真心待你，但是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能把你招呼周全了？你這種光有臉蛋，沒人，沒錢，沒背景的，還不是漏個空子就能讓人捏死了？現在離開的是難過傷心一些，總比之后沒命強。

六殿下不同，他走南闖北見識的多了。聽說在外面能耐大著呢，你伺候好了，興許是你的好歸宿呢。咱家言盡于此，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罷喜公公也轉身離開了。

橙香呆的像個木雞一樣站在門口站了好久，直到容嬤嬤出來找她，才把腿麻的走不了路的她扶進去。容嬤嬤一路同情的眼神把她扶回了房間，她走了幾步，腿腳也松快了些，說不用陪了她了。容嬤嬤還是不放心的的堅持把她送進門，還想要好好開解開解她。

“橙香，心里難受別憋著，難受你就哭出來。嬤嬤知道你現在心里苦。但是我們作女人的，還是作教養嬤嬤的，哪里能這樣隨心所欲，想跟著誰就跟著誰？心里再難受也，只能是自己看開些。”容嬤嬤溫柔的撫著她的發，輕聲的安慰她。這么美的姑娘也要為了感情而痛苦難過。老天真是不開眼。

可是橙香現在心里最多的卻不是難受和苦。她想的最多的卻是擔心和愧疚。她發現聽了喜公公的話，她居然覺得很有道理。她心里為九殿下擔心。他那么喜歡她，用一顆赤城的真心待她，能接受她去跟了別人嗎？他為她勾畫了那么美好的憧憬，那何嘗又不是給他的呢。他回來了得知這件事會好傷心吧。

而她自己除了對九殿下的擔心，對重新規劃未來的惶恐之外，剩下的悲痛傷心居然沒有太多。失戀不是應該心痛難當，覺得世界瞬間變成黑白嗎？為什么她還在這里計算利弊計較得失。她一度以為自己對九殿下是有愛情的，而被迫分開的這一刻，她才發現她還是最初的自己。

喜歡他，感激他，想要他幸福快樂，但真正的愛情是這樣嗎？她覺得不是，她還是更愛自己。不顧一切，奮起反抗，頭破血流，明知道未來道路波折也要和他在一起，對不起，這些她都做不到。

對不起啊，九殿下。我做不到與你相同的感情回報。真的對不起，我不能為你堅持，反抗。我自私，我膽小，我懦弱，我怕死。希望老天能保佑你找到一個能全心全意愛你的人。希望你一生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