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赤壁之下發(fā)生的血戰(zhàn)不過六七日,雖然江東水軍依舊在四處圍剿水寇,但是江水之上往來的行旅客商已經恢復了平靜,而且因為這些日子江水之上總有水軍往來,許多后臺強橫的商人趁機將原本因為水寇阻撓而積壓的貨物一次性發(fā)運,所以江水之上呈現(xiàn)出不同尋常的繁華,當然那些小客商還是要冒著被水軍當成水寇余孽的危險的,不過利之所在,許多人都顧不得潛伏的危險了。
這一日清晨,素有吳頭楚尾之稱的九江城,沿江的碼頭上將要離岸的船只遮天蔽日,碼頭之上人聲鼎沸,雖然已經是初冬季節(jié),但是摩肩接踵之下,人人當真是揮汗如雨,而在這樣擁擠的地方,仍然四處都可以見到九江郡府的衙役來回巡視。而在碼頭外邊不遠處有幾間整齊的屋舍,原本是負責管理碼頭的官吏辦理公務的所在,如今已經被郡府的主簿大人占用。天還沒亮門外就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只因現(xiàn)在碼頭外面,早已經被鄱陽水軍封鎖住了,所有的客貨船只都需要在這里取得文書才能出港。這樣一來,不僅船只進出港口緩慢無比,還連累的這些船主貨主也只能枯等在外。當然,有些地位顯赫的商行就不需要在外等候,一張?zhí)舆f上,再加一些賄賂,就可以直接取得文書出港。其他人只能在一旁看著氣悶,對于這些人來說,就是送上金銀賄賂,也是無濟于事,最多不會被惡意留難罷了。
將近正午時分,一個斯文俊秀的青年從門里面走了出來,手中除了一份文書之外,還拿著一條已經濕透了的汗巾,一邊擦拭著頭上的汗水,一邊對迎上前來的從人說道:“總算拿到了,唉,花了二百兩銀子才順利拿到文書,不過他們還要一一核對船上客人的身份真?zhèn)危∪?,你快些去請差爺上船檢查,這是茶錢,再這么拖下去,只怕天黑了也不能啟程?!?
那從人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滿臉的聰明靈巧,接過青年遞給他的碎銀子,連聲道:“二公子,您先上船去吧,詹管事已經將船上都安排好了,只要等到那些黑心狼下船之后就可以上路了?!?
那俊秀青年一瞪眼,低聲道:“胡說八道,也不看看什么地方,若是你再這么沒有規(guī)矩,小心被外面的將爺把你當成水寇的眼線給押起來。”
那少年也覺得自己失言,吐了吐舌頭,連忙鉆進人群去了,那青年苦笑搖頭,然后匆匆向江邊走去,江邊船只幾乎船舷擦著船舷,他雖然對自家的船只萬分熟悉也是眼花繚亂,找了一會兒才看到自家的船只,連忙緊走幾步上了跳板,邊走邊笑道:“詹叔,你的風寒好些了么,怎么不到艙中休息呢?”
船頭上站著一個精明干練的中年人,正是等候多時的詹管事,這人的相貌因為長年奔波而顯得有些蒼老,但是雙目神光奕奕,步履沉穩(wěn),一雙手筋骨虬勁,顯然藝業(yè)不凡,畢竟在江水之上行走,如果沒有一身武藝,只怕就連三腳貓的小賊也敢前來騷擾,能夠身為管事,至少也要有一身不錯的武藝的,只是此刻這人面上有些潮紅,顯然當真是病勢不輕。
詹管事看見青年,微笑道:“這些事情原本應該詹某親力親為的,如今詹某身子不爭氣,反而讓二少爺來回奔波,如果連在這里等候都不肯,豈不是太過失禮么?”
那青年上前一把攙住詹管事的手臂,將他向艙內推去,口中道:“詹叔這是說什么話,爹讓我跟著您歷練一下,不正是應該跑上跑下么,再說您受了風寒,如果這么去見那個封主簿,只怕他還要以為咱們越氏船行瞧不起他,小侄不管怎么說也是越家的公子,親自去請文書也是應當?shù)摹!闭补苁侣勓圆挥尚廊婚_懷,越氏船行不過是吳郡一個中等規(guī)模的商號,實力不夠雄厚,能夠往來江水全憑著上下同心,他雖然是雇傭的管事,但是和越家已經不分彼此。在越家十幾年,他是眼看著越家兩位公子成人的,大公子越伯元已經是青出于藍,二公子越仲卿雖然對生意不是很用心,卻是個讀書種子,前年已經中了舉人,若是入京參加科考,金榜題名也應該有望,只可惜現(xiàn)在世道不靖,老爺不許二公子晉身仕途,故而二少爺堂堂的舉人也只能躋身船行做些雜事,雖然如此,也沒有看出二少爺有什么不滿,反而總是竭盡所能,毫無怨言,怎不讓他心中感慨呢。
兩人一邊說著閑話,一邊向艙內走去,此刻已經是萬事俱備,只要等到負責查驗的官吏到船上一一核對過船行伙計和客人的身份文書,就可以啟錨了,這多半是例行公事,畢竟這大半天,那些官吏差役幾乎已經巡查過兩三遍了,若有什么身份不妥的人物,也早就被發(fā)覺了。
正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清脆悅耳如同銀鈴一般的聲音道:“這是越氏船行往吳郡去的船只么,聽說你們的貨船還載客人,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們姐弟搭船到吳郡去?”
越仲卿只覺心頭一顫,那動人的聲音宛若清泉一般流淌到心里,不由回頭,神色卻是一怔,原本聽到那美好的聲音,他還以為說話之人定是一位美麗的少女,縱然不是天姿國色,也當是清麗可人,誰料落入眼中的卻是一個相貌平庸的青衣少女,令人過目即忘,只是一雙鳳目明眸善睞,眉眼間更帶著生機勃勃的神采,令人頓生好感,而在她身后則站著一個相貌清秀略帶病容的少年,眉宇間神色淡漠,一雙眼睛更是宛若寒潭深淵。
越仲卿微微一笑,道:“抱歉,兩位來得太晚了,在下已經請過文書,如果再要增加客人,又需要重新查驗,我們的行程已經耽擱了不少時候,恐怕不能讓兩位搭船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在下有熟識的同行,可以介紹兩位前去,不知意下如何?”
那少女蹙眉道:“唉呀,恐怕來不及了,小女子前些日子到九江來看姑媽,沒想到娘親突然生了重病,讓舍弟前來接我回去,若是回去晚了,只怕天人永隔,現(xiàn)在碼頭上這么多船只,如果是還沒有查驗的客船,只怕明天早上也不能啟錨,還請公子行個方便,如果讓小女子能和娘親見上最后一面,小女子來世結草銜環(huán),也要報答公子的大恩。子靜,還不給這位公子磕頭,求他仗義援手。”說到這里,已經是珠淚在眼中打轉,泫然欲泣。那清秀少年聞言神色一怔,似乎很不情愿,直到那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屈膝欲拜,卻沒有人瞧見他垂下的眼底深處突然迸現(xiàn)的一縷寒芒。
越仲卿飽讀詩書,最是看不得這等慘事,連忙上前伸手相攙,口中急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和這位小兄弟都是至孝之人,越某萬萬不敢受此大禮?!必M料手還未觸到那少年身軀,那清秀少年雙膝不過略屈就已經站了起來,根本沒有沾到地面。越仲卿又是一怔,仔細看去,卻見到清秀少年低頭不語,似是十分靦腆委屈,越仲卿這才釋然,心道,這少年大概是很少出門,有些不敢見人,猶豫了一下回頭對詹管事道:“詹叔,我和你擠一下吧,也好照顧您老的身體,我的房間就讓給他們兩人吧,現(xiàn)在先讓他們到底艙躲一躲,等到了彭澤我們再想法子補上他們兩人的文書,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大礙,再說他們姐弟無論如何看上去也不像水寇?!?
詹管事微微皺眉,他久經滄桑,自然不會因為這對姐弟的言辭所動容,猶豫了一下,道:“二公子,這一次越國公明顯是要清洗江水,若是我們行止有了差錯,只怕要連累船行,二公子若是可憐他們姐弟一片孝心,不妨替他們找船只,還是不要魯莽行事的好。”說罷,又將越仲卿拉到身邊說道:“二公子,我看這姑娘雖然悲戚難耐,可是那少年卻不像是憂心母親的模樣,可別上了當,如果他們只是想要搭船也就罷了,如果他們是水賊的眼線那可就麻煩了。二公子可別忘記了,雖然越國公府聲稱六大寇已經大半冰消瓦解,可是錦帆會和骷髏會不是還逍遙法外么,而且聽說還跑了不少武功高強的水賊,他們如今雖然人單勢孤,不能肆虐江水,可是對付咱們這種船只,只要有十幾個高手出馬,也未必不能得手,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越仲卿猶豫了一下,道:“詹叔,話雖如此,可是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們如果將他們拒之門外,豈不是因噎廢食,再說如果真的因為我們的小心翼翼,結果讓這位姑娘不能和母親見上最后一面,豈不是罪莫大焉,詹叔,你放心,我會小心他們的,無論如何,小侄的武功也是說得過去的,他們兩個弱女稚子,小侄難道還應付不來么?”說罷越仲卿揚聲道:“表妹,表弟,你們怎么才來啊,如果再晚一些,我可就白替你們兩個交了乘船的稅銀了,還不快進去?!币贿呎f著一邊眨著眼睛。
那清秀少年神色茫然,似乎不明白越仲卿為何要這樣做,那少女卻是聰明,連忙斂衽道:“二表哥,都是小妹不好,路上走得太慢了些,我和小弟這就進去。”說罷扯著那清秀少年就走向船艙,和越仲卿擦身而過之時還點頭致謝,眼中盡是感激之色。
看到事已至此,詹管事也只能搖頭苦笑,這時候,小三已經找來了官差上船做最后的查驗,在詹管事的一錠銀子的魅力下,他們只是草草轉了一圈就下船了,終于這艘客貨兩用的大船駛出了九江,在鄱陽水軍的監(jiān)視下順利出航了。
離開九江三十余里,越仲卿就到底艙將那兩姐弟叫了出來,底艙貨物堆積如山,氣味難聞的很,不過那對姐弟出來之后倒沒有說什么,只是千恩萬謝一番,當然在那里連連道謝的是那個少女,而那少年只是沉默地站在一邊,什么都不肯說。越仲卿將兩人帶到上面的客艙,客艙分為上中下三層,每層都有二十多間客艙,越氏船行原本是主要是載貨的,只不過江水不靖,旅人如果想要平安無事,只能依托有實力的船行,所以載人的收益反而比裝載貨物更大,所以才將上面的三層艙房重新分隔,用來載客。其中下層客艙后面十幾間都是船上的伙計在使用,詹管事也住在這一層。反而是詹管事為了照顧越仲卿,將他安排在最上面的一層客艙,這一層的客艙分為兩種,一種是單身客人居住的,一種是攜帶家眷的客人居住的,其中都有床榻桌椅,干凈雅潔,每一間至少也要百兩紋銀,就是平常的殷實人家也都住不起。越仲卿將兩姐弟引到自己居住的那間單人客艙,雖然只有一張床榻,但是頗為寬敞,原本越仲卿住在這里的時候,他的貼身小廝小三就是在這里打地鋪的。這對姐弟看了都是十分歡喜,那少女更是取出一錠二十兩重的金子當作船資。越仲卿雖然不看重銀錢,但是既然這少女出得起船資,也就沒有拒絕,笑納之后請兩人好生休息,就自行離去了。
直到越仲卿離開之后,那一直悶聲不響的少年才漏出極不情愿的神色,冷冷道:“青萍,為什么這么麻煩,還要我給人行大禮,除了娘親和師尊之外,我從未行過如此大禮,哼,幸虧他攔阻得快,如果真讓我膝蓋沾地,等到了厲陽,我定要取了他性命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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