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秋今天的嗓門本來就不受控制又有點情緒聲音更大了,肖鳴夜像是早就發(fā)現(xiàn)他了沒什么反應(yīng)，倒是把林玉芳嚇了一大跳,手里的鹽罐子差點打碎了。
“鐘老師……你回來了！沒想到你嗓子這么亮,嚇的我心都要跳出來了,咯咯咯……”林玉芳轉(zhuǎn)身笑他。
鐘意秋不吭聲直直的盯著肖鳴夜。
“餓了就去洗手吃飯?！毙Q夜頭也不回繼續(xù)翻炒著鍋里說。
鐘意秋呆愣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幫不上忙又沒人和他說話，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王文俊發(fā)燒已退到正常體溫，但后遺癥還很嚴重，鼻子一直堵著，噴嚏和鼻涕橫流，去供銷社稱了幾斤衛(wèi)生紙全部碼在床頭準備打持久戰(zhàn)。鐘意秋進去看他，推開門發(fā)現(xiàn)都沒地方下腳，地上一片白花花像外面雪地一樣的白紙團,床邊放著個做垃圾桶用的小紙箱高高堆滿紙團都已經(jīng)溢出來了。
“你怎么弄的？”鐘意秋驚奇的問。
王文俊剛擦完一個隨手扔在地上,一臉的萎靡不振,“你幫我掃掃，我快死了,起不來......”
鐘意秋不想搭理他，生個病就要死要活的,但是不幫忙掃就進不去,滿地的鼻涕紙實在踩不行下去，只能拿過掃把先干活。
“今天誰幫我上的課？”他鼻子堵著竟顯得聲音很磁性。
“劉老師?！?
姓劉的老師就只有劉青紅，王文俊不僅不感謝還微閉著眼輕蔑道：“她講課不行......”
別人幫他上課還要被他這樣輕視，鐘意秋瞪眼想訓(xùn)他但是想想王文俊有資格說這句話，他的教學(xué)水平確實比劉青紅好很多。
王文俊不管他怎么看只管自己說痛快了,“她只上到高一，原先在娘家時那個村小學(xué)一二年級才二十多個人，六年級就剩幾個學(xué)生直接并到別的學(xué)校，她們學(xué)校才六七個老師，她在那里還能對付，轉(zhuǎn)到我們這兒一比較就不行了。”
鐘意秋想著整個年級能合并給其他學(xué)校，豈不是慢慢的這個學(xué)校也要合并了，王文俊說的雖然沒錯但是語氣太欠打了，他邊幫忙倒水邊分辨，“但是她鋼筆字也的很漂亮，我看過她的筆記，字體完全不像她的性格，像男人一樣筆鋒犀利。”
“確實，”王文俊難得肯定，“她文章寫的也很好，聽說上高中時還在報紙上發(fā)表過?！?
“這么厲害！”鐘意秋上學(xué)時最怕寫作文，偏偏他姐姐語文成績非常好，作文每次都能做范文，他一直被羞辱和打壓所以一聽到文章寫的好的就沒來由的崇拜，繼而感嘆道：“那她沒繼續(xù)讀書可惜了！”
王文俊嫌棄的罵，“只有你這種城里的小白臉才會說這種屁話！你知道一個農(nóng)村家庭供出一個高中生多難嗎？更何況她還是女人，能上到高一已經(jīng)是父母的大恩大德了！”
如果是才來這里時，聽到這樣的話鐘意秋會羞愧，認為自己太天真不懂農(nóng)村的疾苦。但是他現(xiàn)在不這么認為，誰不苦？哪怕是在城里像他家里的情況供孩子讀書也一樣吃苦受累，小時候他媽白天上班，晚上不睡覺幫別人做衣服，鐘意秋和姐姐伴隨著縫紉機噠噠的聲音長大，他爸每天凌晨兩三點就起床去菜市場幫人家搬貨，早上回來飯都顧不上吃又去上班。
肖鳴夜說的對，不是供不起，是不夠重視，當(dāng)然也是看不到希望，讀書并不是他們心中堅定的方向。
五個人吃飯竟然做了六個菜一個湯，以前他們中午最多也才三個菜，肖鳴夜的反常讓鐘意秋不得不懷疑。
王文俊看向肖鳴夜和林玉芳，擠眉弄眼的調(diào)侃，“這種生活水平都快趕上人家喜酒的規(guī)格了！”
林玉芳取了圍裙大方的笑道，“誰家喜酒這么寒酸？如果我是新娘我都不愿意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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