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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二十章（3 / 3）

在淚水幾乎決堤之前，文珂啞聲道：“不要這樣，韓江闕，你別這樣……”

他握著門把手猛地往里拉，一邊拉一邊拼命地?fù)u頭：“求你了，放過我吧，該說的話我們都說完了，我要回去了，我們不要再耽誤彼此了。”

“砰”的一聲。

房門關(guān)上了，把韓江闕就這樣隔絕在外面，他終于不用再面對這一切了。

文珂像是一只縮回洞里的灰耗子一樣，他松了口氣，可是這口氣慢慢地出去之后，卻好像心里缺了個(gè)口，變得空蕩蕩的。

他靠在墻上，就這樣沿著墻邊兒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陽光照進(jìn)客廳，把他的影子照成小小的一團(tuán)，和他的人一樣蜷縮在角落。

……

不知道過了多久，文珂忽然想起來了什么，發(fā)瘋了似的沖到昨天剛收拾好的書房里，他準(zhǔn)確地從最底下的抽屜里抽出一個(gè)陳舊的a4文件夾。

那上面落了薄薄一層灰，昨天整理時(shí)也沒有來得及好好擦拭。

十年來，他幾乎沒打開過這個(gè)文件夾，可是他始終帶著它。

從那個(gè)北方小城，帶到b市，帶到和卓遠(yuǎn)的新家里。

這是他不堪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那么一點(diǎn)放不下。

他從沒有刻意去想，卻一直清清楚楚地記得把它放在哪兒。

文珂的手指顫抖，輕輕地?fù)崦募A的表面，像是呼吸著從當(dāng)年帶來的一絲滄桑味道。

他終于深吸了一口氣，翻開文件夾——

里面夾著的，是一張畫紙。

因?yàn)槟觐^太久，潔白的畫紙已經(jīng)漸漸褪成了暗沉破敗的黃色。

上面的蠟筆筆畫也有些斑駁，可是仍然能清楚地看出來畫的是什么——

那是一個(gè)陰沉的下雨天。

高大的、丑丑的長頸鹿咬住一朵巨大的烏云，溫柔地給地上的小男孩遮住豆大的雨滴。

文珂看著看著，忽然忍不住笑了出來，把兩幅畫擺在了一起。

他明明笑著，淚珠卻不由自主啪嗒啪嗒地滴在了畫紙上，他手忙腳亂地用手指擦拭著，一邊笑、一邊哭，滑稽得不得了。

傻子韓江闕。

從來說不出抱歉的少年，那些害羞的話，只能用丑丑的畫告訴他。

于是整個(gè)高中時(shí)代，韓江闕給他畫了兩幅畫，只有這兩幅畫而已。

一幅悄悄藏在他從不打開的文件夾里，一幅黯然地留在韓江闕自己手里。

十年了，兩幅畫終于相遇了。

可是丑丑的長頸鹿和小男孩，卻再也不是十年前的模樣了。

他不知道他怎么了。

在灰暗而匱乏的人生中，終于窺見了一絲經(jīng)年已久的愛意是多么難得，應(yīng)該張開雙臂去擁抱吧。

可是他卻選擇了匆匆逃走。

或許是像太宰治寫的那樣：“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shí)還會被幸福所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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