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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河伯（1 / 4）

城下，邑中的人聚集在道路兩旁，翹首望著前來的隊(duì)伍，興奮地議論不已。

觪拉著我走到人群前面，和邑君等人站在一起。

駟馬拉著兵車轔轔地走來，在城門下停住。邑君快步上前，向主車深深一禮，高聲道：“虎臣親自前來，敝邑幸哉！”

姬輿從車上下來，還禮道：“邑君。”禮畢，他抬起頭，目光在周圍略略一掃，看到觪身邊的我，停住，眉頭似乎瞬間展開了許多。

我望著他，站著沒有動(dòng)。

觪和虢子也上前，姬輿移開目光，與他們見禮。

“我等接到符信即星夜來援，于岔口遇到虎臣，又在野中遇到眾鄉(xiāng)人，遂商定下方略，虎臣在前為帥，引我等拼殺。”一名虢國(guó)大夫向虢子解釋道。

“原、原來如此。”虢子了然，笑道。

“如何不見晉侯？”邑君突然問道。

姬輿正同虢子相談，聽到這話，訝異地一愣。

眾人詫然，也紛紛環(huán)視四周，卻不見燮的影子。

我下意識(shí)地抬頭，望城墻上望去，卻只能看到邊上的雉堞。我默然，轉(zhuǎn)回目光的剎那，卻觸到姬輿正正投來的視線，不由怔住。

“晉侯來了！”這時(shí)，有人歡喜地喊道。

人群分開了一條道，只見燮面色沉靜，正從后面走來。

邑君笑道：“方才不見國(guó)君，我等一陣好找。”

燮淺笑：“我方才在城頭觀望俘敵，故而遲來。”說著，他看向姬輿，緩緩一揖道：“虎臣。”

姬輿看著他，面色無波，片刻，淡聲還禮：“國(guó)君。”

眾人喜意盈盈。

虢子提出要去察看獲俘的情況，燮同意，與他一道往戰(zhàn)場(chǎng)上去了。邑君等人則邀請(qǐng)來援眾人到邑內(nèi)休息，簇?fù)碇镒呷ァ?

忙了一個(gè)晝夜，所有人都疲累不堪，卻依然笑容滿面。邑中無法準(zhǔn)備盛筵，邑君就讓人把剩下的糧食拿出來煮粥，讓趕了一夜路的援師兵士充饑。

等待之際，眾人熱情不減，又圍著討論起剛才的戰(zhàn)況，好不熱鬧。

我和婦女們?cè)谝黄穑h(yuǎn)遠(yuǎn)地聽到人們的聲音。

忽然，我發(fā)覺衛(wèi)佼和眾婦都在看著我笑，神色曖昧。

我不解。

“姮，”衛(wèi)佼一臉神秘地走近前，看著我，低聲問:“虎臣此來可是專為尋你？”

我訝然。

看向那邊，人們的談話依舊熱烈，姬輿似乎被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

我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姮！”沒多久，我聽到觪在叫我，望去，卻見他帶著姬輿向這里走來。

一陣嘻笑聲忽然響起，婦女們看著我，紛紛掩口笑著走開了。

“姮，”觪走到我面前，表情認(rèn)真無比：“子熙欲飲水解渴，你帶他去尋處井。”不等我回答，他回頭對(duì)姬輿說他還有事，便扔下我們自顧地走了。

原地登時(shí)只剩下兩人。

明明旁邊就有井……我盯著觪悠然離開的背影，心里暗恨。

轉(zhuǎn)回目光，抬眼，姬輿注視著我，眸色深黝。

我抿抿唇，問：“渴了？”

“嗯。”片刻，姬輿輕輕點(diǎn)頭。

我轉(zhuǎn)身，領(lǐng)他朝水井走去。我拿起井架上的桶，剛要往前，卻被姬輿拉住。

“我來。”他說，從我手里拿過桶，站上井架，握住草繩將桶拋入井中。

桶在井底“撲通”一聲沉響，停頓一會(huì)，姬輿彎腰，一把一把地將草繩拉起來，將桶放在井架上，清水滿滿地盛在桶中，不停地漾。

姬輿從井架上下來，四周望了望，像在找什么。我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水瓢，便走上前，把雙手放在桶邊，望向他。

他愣了愣，稍頃，俯下身去，在桶下伸出手。

我將桶慢慢傾斜，水緩緩地倒了下來。姬輿將手洗凈，捧起水喝了幾口，又接了一把往臉上潑。

“嘩”地一聲，水花飛濺，在他的眉毛和鬢間漣漣滴下。他站起身，水珠順著臉頰滾落，濡濕了衣領(lǐng)。

姬輿用手將臉上的水抹去，又拿起水桶重新放入井中。

“我以為你大蒐之后才來。”我說。

姬輿的手微微一停，抬眼看看我，繼續(xù)打水，道：“彀父?jìng)鲿c我，上面只說你二人如今在濱邑。我不知?dú)w期是何時(shí)，便趕來了，不想途中遇到了虢子援師。”

“如此。”我點(diǎn)點(diǎn)頭。

成周到濱邑要騎馬整整跑上一天呢……我的心里像是塞著些道不明的東西。

觪那家伙……

姬輿沒有接話，專注地拉著草繩，桶撞在井壁上，悶悶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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