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沉吟片刻,竟是將決定的權(quán)利給了阮林春,“令尊行事,連朕看著都覺荒唐得很,阮二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仿佛只要一句話,皇帝就會褫奪爵位、再將她老子貶官似的。
程皇后不禁捏了把汗,她雖與阮林春相知不深,但每常往來,也知她與其母感情極好,難免痛恨其父,如今遇上這么個機會,她會不會趁機報復(fù)——長輩不慈,做子女的卻不能不孝,何況天地君親師,再怎么講求公理正義,若真?zhèn)€大義滅親,難免會讓皇帝不喜。
事實上皇帝也沒答允她什么,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想試一試這女孩子的態(tài)度。
月貴妃同樣聽出里頭的陷阱,心中暗喜,面色愈發(fā)柔和起來,“二姑娘,有什么委屈,只管對陛下明說就是了,陛下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這當(dāng)然是反話,一旦她說了,非但不能如愿以償,反而會讓皇帝勃然大怒——事關(guān)朝政,哪是婦人之言所能干預(yù)?阮林春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哪里聽得懂里頭的彎彎繞繞,就等著看她自取滅亡好了。
想到此處,月貴妃紅唇微微翹起,她雖不喜阮林絮,可也受夠了阮林春這副嘴臉,最好一塊兒被趕出宮去,那才叫稱心如意呢。
然而,阮林春卻是油鹽不進,還圓滑的將皮球踢了回去,“陛下乃萬人之主,所見所知必定比臣女高明得多,但凡是您的決定,臣女絕無異議。”
小小年紀(jì)就將馬匹拍得爐火純青,月貴妃只覺甘拜下風(fēng)。
景泰帝笑起來,“你倒乖覺,生怕朕會害你似的。”
心下卻有些憐憫這女孩子的處境,若不是自小受盡冷落白眼,誰又肯學(xué)得這般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生存不易,她雖然年紀(jì)不大,卻早早嘗遍人生中的酸甜苦辛了。
物傷其類,景泰帝也須還她一個公道,“你母親雖受了些委屈,但到底是家事,如今既已和離,那些前塵過往便無須計較了。”
就該如此,什么元配嫡妻,是崔氏自己要走,何必賴到她們頭上?從來感情講究你情我愿,強扭的瓜不甜,可見皇帝很明白這個道理。
阮林絮聽得正高興著,誰知皇帝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放心,哪怕阮侯爺不肯,朕也會逼他還清這筆賬,你與令堂只管放心便是。”
阮林春端莊施禮,她所求的本來也僅是這個,指望靠私生活打擊阮行止的仕途,她還沒那么大能量——皇帝也沒那么高尚,男人總是和男人共情的。
不過,堂堂朝廷命官連家庭都理不好,皇帝難免惱了此事,看來,阮行止想調(diào)入吏部的計劃,暫時得擱一擱了。
阮林春捧著皇帝親手寫下的債權(quán)書,巧笑倩兮看著地上罰跪的人,“三妹,陛下如此決策,你應(yīng)該很滿意吧?”
阮林絮一手撐著裙擺,氣惱難言,恨不得當(dāng)場將阮林春撕得粉碎——白紙黑字立了契書,這下不還也得還了,否則,官府只怕會來析產(chǎn),強令分家。
想起自己名下那幾個利潤豐厚的鋪面,阮林絮簡直比用刀子割肉還難受,她的身世已經(jīng)成了笑話,不曉得能否順利嫁入皇子府,若連謀生的資本都沒了,她該何去何從?
這母女倆可真是貪得無厭,縱使府里挪用了些嫁妝,可吃喝不要錢,一年四季的衣裳不要錢?有本事吸風(fēng)飲露去,居然敢來討回,還讓皇帝湊了個整數(shù)——胃口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阮林春自是心安理得,雖然事后核對崔氏被用去了七萬二千兩銀,但,是皇帝自己要給她寫八萬的,她總不能違抗圣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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