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野獸肉時沒注意沾在臉上血跡,已經被水沖淡了,卻依然有頑固地痕跡殘留,她洗干凈之后才甩了甩手上的水,完成了示范。
“身上也一樣,知道嗎?”她叮囑他,“好好洗。”
十九點點頭,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他耳朵尖蜷起了一點,顏色淺的地方忽而變得紅紅的。
若日子當真如這般閑暇悠然,倒是能過的很輕松,但他們本身就處身于戰場之中,到處都可見血腥殘酷的一面,悠閑也不過是一時的。
聞櫻很明白,首先她和十九的立場就是敵對的,只是十九如懵懂稚子,沒有深思兩人的差異,她也不會動手殺他,因此尚能繼續相處下去。
但眼下他既然已經成年,許多事就變得敏感了,曾經受前任妖王托付要輔佐他的老妖獸雖然已死,但想來妖王也不會只托付了他一人,只是背后的人或許是靜觀其變,又或者有其它的原因,暫時沒有出面將十九帶回。他如果繼承王位,統領一族,自然是不會允許人類修士再屠殺他的子民,侵占他的領地。
封離在王都鬧出的腥風血雨,對將來他與十九的關系,十九能否戰勝他的新王兄長都有著影響,聞櫻無意于插手他們倆之間的事。
聞櫻有自己要做的事,她記得在妖獸之亂中,丁解頤從妖族領域的腹地獲取了一件特殊的東西,名為鎮魂石,能夠用以穩固空間主人的神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就是晉升空間。
但她計劃阻止丁解頤,卻不僅僅是為了搶奪她的機緣。
正如空間之主所預料的那樣,戰爭非但沒有結束,還因為妖族如山倒的敗退,人類的野心而變得更加激烈。妖族血腥蠻橫,但人類修士卻精于算計,在占住優勢的情況下,法寶頻出,陣法、機關、符文令人目不暇接,妖族毫無招架之力。
再加上王都因封離之故正亂,新王的威信在內丹被奪的一瞬間降到了最低點,若不是封離只有半血,恐怕早就有人擁護他為新王了。饒是如此,他也將王都攪得烏煙瘴氣,昔年之仇盡數得報。
這一次,前線戰場上就不止有門派歷練的弟子,筑基期大多守在后方,前方結丹修士隨處可見,元嬰也不鮮有,無論是門派還是個人,都想在這次戰爭中獲利,分一杯羹。
而就在大軍壓鏡之時,妖族萬妖朝圣的神像之地,突然被打開了。
打開它的自然不是妖獸,而是人修,人類修士又怎么會放過這樣一處地方。這片土地上豎立著已然飛升成神的妖王石像,當年人妖戰亂,令太清大陸萬千生靈受戰火荼毒,妖王降下鎮魂石,既為了壓制失去了理智的人修與妖獸,也為妖獸作庇護之用,然而億年過去,鎮魂石的威力也在日月時光的侵蝕之中漸漸消散了,只是成為了妖族的信仰之物,存放在神像之地,就被威風凜凜的妖王石像的前肢踩在腳下。
神像之地的守衛非常薄弱,一是因戰亂之故不得不減弱了;二是,無論神像還是鎮魂石,都早已失去了威力,不足以令人冒死前來偷盜,即便是用作交易,這樣的物品放到市場上,面臨的將是整個妖族與之為敵的下場,得不償失。
因此妖族之人幾乎沒有起過歹念,人類修士若是孤身一人來到此處,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但如今卻是所有人修的入侵,據投降求生的妖族所說,在神像的地底下,其實,有一座地宮,里面藏著妖族積年所獲的寶物,自然有人動了心,費盡周折將門打開了。
不是沒有人動過拿走鎮魂石的念頭,既是上界之物,哪怕失去了威力也應該有特別之處才是。但他們奇怪的發現,神像周圍沒有任何防御陣法和禁制機關,他們就是無法近身,無論是法術攻擊,又或者直接飛身去搶,空間都會在那一瞬間扭曲,明明東西近在眼前,卻始終無法得到。
無可奈何之下,他們打不了鎮魂石的主意,便只能入了地宮。
聞櫻也和十九一起來到了此處。十九已經恢復了獸形,只因他以人形四肢著地,想要背她,聞櫻不能接受這樣的“坐騎”,他便暫時換回了獸形。
踏入地宮,十九的目光便微微一動,地宮的地圖在剎那間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聞櫻不知道,她也沒來得及察覺他的異樣,就看見了這次她之所以會來的原因。大概是命里的緣分,她與丁解頤在這里又一次相遇,兩人對視一眼,丁解頤微愕,聞櫻卻也十分吃驚。
丁解頤已經是結丹后期了。
與此同時,熟悉的前輩的聲音在丁解頤腦海里響起,“這就是你所說的那位女魔修?”他雖然能從空間里觀察外面的情況,但大多時候都需要“修煉”來維持神魂上的平靜,無法一直探查。
在靈草秘境,他發現她或許能夠發覺他的存在——或者說是空間的存在,就已經產生了幾分興趣,隨著她詭異的進階速度和能力表現,這份興趣也變得愈發濃厚。
丁解頤答道:“是,她修煉的功法似乎十分特別……“
“不用你說。”
他漫不經心地道,“我自己看。”
下一瞬,聞櫻只覺一道白光閃過,有什么東西闖入了她的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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