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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洵還記得那個晚上，戚善穿了一身單薄的白衣，笑嘻嘻地飲了一口又一口酒，開始發(fā)酒瘋，在屋頂上指著月亮說：“這世間諸生皆苦，凡間來來往往，天上人只當(dāng)看笑話。”

說著說著，她突然開始流淚：“阿洵，活著真難。”

魏洵記得她當(dāng)時拿袖子粗魯?shù)夭聊槪缓舐冻鲆浑p紅通通的眼，怔怔地坐在屋頂上好久，只迷茫地看著天邊一輪圓月。

也不知過了多久，魏洵才低低聽她念了這句詩。

這詩算不得好，魏洵當(dāng)然知道，可是午夜夢回，這些年來不知多少次想起那晚上她的臉、她的淚，竟然不知不覺把這詩烙在了腦海中，多年不能忘懷。

戚善完全不記得自己念過這句詩。

她腦海中回憶了半晌，還是不記得自己是何種情境下念出的這詩，索性放棄了。于是又繼續(xù)看下一張字帖。

“己巳，麻柳，無音？”

戚善好奇：“阿洵，你寫的這些詞是什么意思？”

魏洵翻頁的手一頓。

下一刻，他繼續(xù)看書，平靜回：“書上隨便看的詞，就拿來寫了。”

戚善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畢竟自她從小認(rèn)識魏洵以來，他就經(jīng)常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這完全不算什么。

她說：“你這里有什么志怪小說嗎？我想看。”

真是理直氣壯。

魏洵恨不得讓她徹底閉上嘴，他抬頭瞪她：“第三列第六行，找你的書去！”

戚善看得書雜，當(dāng)初魏洵搬進(jìn)景秀宮整理書房的時候，她硬是要跑來插一腳，塞了很多自己愛看的書進(jìn)來，其中不乏一些精靈志怪，都被魏洵整理在了一起。

戚善又走去書架前，果然找到了幾本書籍，她隨意翻了一本還沒看過的出來，走過來坐到了魏洵對面，也看起了書。

她存在感太強(qiáng)，魏洵蹙眉：“你別和我待一塊兒。”他說，“你去那邊的椅子上坐去。”

“你這人好生霸道。”

戚善才不管他，舒舒服服地坐下來，還讓外面的小太監(jiān)去給她拿一些零食來，比魏洵這個主人還要怡然自得。

她笑：“多少人想要和我待一塊兒我都不愿意，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戚世子不僅長相是京中一絕，就連這厚臉皮的功夫，怕也是甩了京中其他人遠(yuǎn)遠(yuǎn)一大截。

魏洵無語地看了她半晌，終究還是放任她去了。

小太監(jiān)很快把茶點(diǎn)都端了上來，戚善一邊看書一邊吃零食，別提有多美。

三月下午的陽光暖洋洋的，把人心底的困意都曬了出來。戚善沒看一會兒書，就感到一陣?yán)Ь耄龥]有試圖抵抗，反而把書往旁邊一放，就枕著自己的胳膊，把手在了塌上的紅木小桌上，開始呼呼大睡。

魏洵過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到房間里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