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棺離開賴以生存地氣，整個身子全身劇烈抖動，陳八平生還是第一次經歷抖棺。人死總要掙扎一番，更何況是棺材。

幸虧陳八架棺及時，棺材剛長出綠葉，發出內芽，花骨還沒有綻開，如果花開散香，迷糊的不光是我，靠近棺材的陳八他們也在劫難逃。

我感覺到自己生命順著每個毛孔向外透支，可能我撐不了太長時間了。

陳八是頂杠最吃力，他扒掉了上衣，露出錦繡胸膛，發亮的肌肉，豆大的汗珠滾落。就在我走向棺材的那一刻，我特意提醒他，兇棺屬木，金克木，無論如何要把棺材葬在山下的鐵石坑。草深路遠，后面還有幾個死去的后生，被黑線蟲控制著，向前爬著，估計還沒有發育成熟，一旦成熟破繭而出，就真的麻煩了。

膀子聽到我微弱的呼吸聲，著急的喊道：“本事你小子還欠我老些東西，老子的錄像帶，老子風衣，說好的要替我收集二百個煙盒，少一個都不行，不還清債，休想死。”

膀子這小子翻小腸，記小賬，打小我欠他那點東西都記著了，都幾十年代了，誰還收集煙盒。說著說著，膀子還動了真感情，要抹眼淚。

琳娜看著膀子陳八靜香垂頭喪氣，眼圈紅腫，趕緊安慰：“難過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要理性面對事實。”

膀子瞥了她一眼，說了一句：“外國娘們就是靠不住，早被他嗎資本主義腐化。本事你要是死了，兄弟我把這洋妞燒給你。”

雖然是玩笑話，我聽著竟然還有一絲愉悅。

靠近鐵石坑的時候，陳八喊了一句：“甩棺。”

幾個人一起卸力，棺材甩進鐵石坑。

棺材落地，一陣抖落，我感覺天旋地轉，全身筋骨扯裂般疼痛。雖然棺材離開了生地，坑里全是鐵石，脫了地脈，失去了生長力，但是我已經和棺材融為一體，他們要想救出我，還是萬難。

膀子不管那套，踢掉棺材蓋子，拽出我的匕首，就想割掉棺材內里的根須，千絲萬縷白絲根須，刀尖直接從中間割斷，就在斷開的一剎那，根管切口，紅色漿液，噴涌而出，一股血腥的味道，膀子不用聞就知道這是血的味道，而且還是我的。

琳娜趕緊喊道：“快停手，在割下去，血流而盡，李要成干尸了。”

膀子也不傻，趕緊收手。嘴里罵道：“奶奶的，這可如何是好。

關鍵時刻陳八憋了半天，又說不出來話了，這小子急中生智，直接到了棺材口，搖晃著我的身子。

我半清醒，半迷糊的說道：“紙人替命。”

膀子一拍腦袋瓜子，說：“送了多少年的葬，這主意我咋沒想到。”

琳娜貌似明白的說：“兇棺不肯放走李，無非是要他的精氣。如果能有東西替代他，就好辦了。”

膀子對著靜香說：“扎紙人這活交給你了，千萬別畫眼。”

靜香聽著還笑了一下，她也知道想當年她爺爺老孫頭扎了一個畫眼的紙人給我們，差點沒把我和膀子害死，幸虧紙人一只眼，要是畫了兩只眼，那能夜間識路，豈是我和膀子能對付的了。

要說孫記扎紙手藝真不賴，就琳娜包里那本繪圖紙可派上用場了。就地把包里的干面包搗碎，摻水，攪成漿糊。遍地的蒿草棒子做支架，靜香也是急于救我，不大功夫就扎了一具紙人。畢竟材料有限，質量不咋地，但也挺像。圓珠筆畫的鼻子眼，衣服扣子，平時看起來幼稚，現在看起來真有點恐怖的味道。

琳娜看了表示懷疑：“這個真的管用嗎？你們中國送葬為什么要扎紙人？這玩意能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