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柳和鳴桃肩挨著肩地跑去井邊汲水來沖洗院子。
“那個人是誰啊,他長得,長得像神仙一樣。”鳴桃一邊絞轱轆一邊問鳴柳。
“我也不知龗道,他突然就出現(xiàn)了,就像神仙一樣。”鳴柳語氣里充滿了少女的悵惘。
“他要是能看我一眼,叫我死我都愿意。”鳴桃雙手合十在胸前道。
“他那樣的人怎么會看咱們,也只有夫人那樣的人才能叫他放在眼里。”鳴柳道。
“你說他會不會就是老爺啊?”鳴桃問道,臉上飛起一團桃紅,“聽說富人家里給夫人太太做丫頭的,有不少能被收房呢。”
鳴柳看了一眼鳴桃,“做夢吶你,趕緊打水沖院子,不然一會兒那個冰塊姑娘又該瞪我們了。”
兩個小丫頭洗了院子,到晚上伺候了阿霧歇息后,又躺在床上嘀嘀咕咕,幻想著跟著神仙老爺和天仙夫人進城后的事兒,早晨起來嘴角還有哈喇子。
阿霧卻在想,楚懋為何非要活捉金國爾汗?去了一個金國爾汗,韃靼還會有其他首領(lǐng)出來,如何保得了十年平安。
楚懋這一去就是兩個月,前廟鎮(zhèn)已經(jīng)到了深秋,阿霧每天看著落葉一片一片的飄黃,只覺得日子一天比一天難捱。
忽一日,冰霜帶了個瞧著絲毫不起眼的小個子進來,那小個子上前道:“小的賀春見過王妃,統(tǒng)領(lǐng)祈王殿下的暗衛(wèi)二組,這是小的令牌。”
賀春同時奉上的還有楚懋給的信物。
阿霧接過令牌看了看,上頭有楚懋上回給她說過的印記,阿霧頗為有趣地打量賀春,她一直以為暗衛(wèi)應(yīng)該是那種身材魁梧,氣勢兇悍的武林高手,沒想到卻是賀春這種街邊賣豆腐腦的半老頭。不過略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這種人才是真正的隱藏得深,是謂暗衛(wèi)。
阿霧拆開楚懋的信物,里頭躺著的卻是個香囊,阿霧的鴨子繡她自己自然認得,她還以為這東西恐怕早被祈王殿下丟哪個犄角旮旯了,沒想到居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你來是……”
“王爺此時在及鄉(xiāng)鎮(zhèn),命小的來接王妃過去。”賀春道。
阿霧看了看冰霜,見她點了點頭,便應(yīng)了下來。若這是敵人的詭計,既然能買通冰霜,那她無論怎么抵抗都是無用,何況阿霧相信,楚懋不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
“王爺怎么忽然叫我去及鄉(xiāng)鎮(zhèn)?”阿霧還是不得不好奇。
賀春卻再也不肯多說一句,就沖他這樣的態(tài)度,阿霧也覺得不可能是敵人的詭計,真換了是騙她的,估計早說得天花亂墜了。
阿霧是到了及鄉(xiāng)鎮(zhèn)才知龗道楚懋受傷的,楚懋的大營扎在及鄉(xiāng)鎮(zhèn)外的兩河口附近,阿霧剛一進帳篷,就聞到了血腥味兒,楚懋的肩上綁著繃帶,正斜躺在木板床上,眼睛還看著對面墻上掛著的輿圖。
“殿下。”阿霧疾步走過去,“你受傷啦?!”阿霧說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兒,只覺得鈍鈍的,眼睛里的淚花開始往外冒。
“別哭,不讓賀春跟你說,就是怕你一路上瞎擔心,我沒龗事,只是肩受了傷,我不習慣他們伺候,所以只得麻煩榮公公你了。”
阿霧見楚懋想抬手替自己抹去眼淚,手卻抬不起來,她才發(fā)現(xiàn),楚懋的雙肩都受了傷,“怎么傷的?”
“放走金國爾汗的時候,金國爾汗繞到背后射了我兩箭。”楚懋笑著道。
阿霧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見楚懋低聲道:“勞煩榮公公去給我打盆水來洗臉,我都好幾日沒洗臉了。”楚懋看了看自己的手,示意阿霧他的手如今根本使不上力氣。
阿霧抹掉了淚珠,起身去了帳外。
“榮公公要什么?”一個年輕的侍衛(wèi)走了上來,想來楚懋身邊的庶務(wù)都是他們在打理,楚懋這回出門,并沒有帶身邊的內(nèi)侍,李延廣和呂若興都留在了上京。
“勞煩給我打一盆熱水。”阿霧輕聲道。
那侍衛(wèi)立時應(yīng)了,片刻就端了熱水來,“榮公公,小的替你送你去吧。”
阿霧聽他自稱,就猜著這侍衛(wèi)大概也是楚懋的近衛(wèi)之一,估計對自己的身份也知龗道得一清二楚,否則也不至于連眼睛都不敢抬。“不用,我端得動。”
“小的賀水,榮公公有什么事兒,只管吩咐小的就是。”賀水恭恭敬敬地退下。
阿霧端了盆子進去,絞了帕子給楚懋擦臉,又替他洗了手,拿竹鹽伺候了他刷牙,這才又端了盆子出龗去。只是倒底不是伺候人出身的,弄得帳子內(nèi)到處是水跡,最龗后還是賀水進去打掃的。
“殿下這回怎么不帶個內(nèi)侍過來,我笨手笨腳的也伺候不好。”阿霧替楚懋解開繃帶換藥的時候,見他疼得咧嘴,不由問道。
楚懋笑著側(cè)頭親了親阿霧的手背,“我就喜歡你伺候。”
阿霧將繃帶在楚懋的胸口打了一個十分漂亮又巨大的蝴蝶結(jié),笑道:“這樣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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