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苦笑：“可能這樣他比較有安全感。”

沈廉忍不住說：“真正的安全感應(yīng)該是來自對對方的信任。他都不信任你，哪來的安全感。”

他自覺失言，又說：“不過各人感受不一樣，自己覺得舒服就行。”

顧衡說：“沒事，等過段時間，我們項目敲定下來再一起吃飯吧。我把他帶上，大家見個面。”

沈廉說：“看你這勉為其難的樣子，我也不給你出難題了。其實(shí)要是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還好一點(diǎn)，就怕這樣以前認(rèn)識又不太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三個人尬聊，還得小心不能說錯話，大家都聊不痛快。”

顧衡笑：“那太謝謝你了。”

他們不再聊許知微這個人，又接著吃東西。顧衡終于問：“你和小愛怎么樣？她最近還好吧？”

沈廉說：“挺好的。”

他回答得太過簡潔，也沒有說妻子的趣事。

顧衡又等一下：“怎么了？你們吵架了？”

沈廉長長出一口氣：“雖然我剛才給你戀愛指導(dǎo)，不過其實(shí)我自己沒這資格。這幾個月，我們一直吵架……”

顧衡擔(dān)憂：“出了什么事？”

沈廉：“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其實(shí)在結(jié)婚之前我們就在備孕，她一直想早點(diǎn)懷孕早點(diǎn)生完，這樣恢復(fù)快一點(diǎn)，她可以把精力放在學(xué)校工作那邊。只是快兩年都沒有動靜，前段時間我們?nèi)z查了……是我的問題。”

顧衡只是看著沈廉：“有沒有找好醫(yī)院？”

沈廉的聲音變輕了：“嗯。我們復(fù)查過兩次，沒弄錯。我很難……算了，和你說實(shí)話吧，基本不可能讓她做母親。”

顧衡的聲音和他一起變得輕緩，他安慰道：“不要那么快放棄。”

沈廉：“我們要尊重科學(xué)對不對？說實(shí)話，我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是健康的，又這么年輕，卻因為我要受這種煩惱委屈。我還沒敢告訴我的父母。我爸這一年身體也不好，醫(yī)院那邊是建議他做腎移植。但他的年齡在這里，我想他來北京做，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撐住頭：“顧衡，其實(shí)我是逃來北京的。嘴上說是為了工作，是想給我爸安排好醫(yī)院，陪他動手術(shù)。其實(shí)更多是想逃開新家。我不想再和她吵下去……”

顧衡忍不住說：“廉廉……你總要去和她解決這個問題。”

沈廉說：“我想給自己一段時間，做好心理上的準(zhǔn)備，然后就……對她放手。”

顧衡沉默許久：“好。”

說完這件沉重的事，他們的話少了些，沒前面聊得那么熱切，但依然有老友的默契。一頓飯吃完，花了一個半小時。

許知微聽完了這整整一個半小時。

直到顧衡和沈廉起身離開包廂，聲音才結(jié)束。

許知微仍然坐在桌邊，他像在沉思，只是面色蒼白。顧歆一直在他旁邊，不時到一邊接幾個電話。他不讓別人進(jìn)來打擾他們，把一個預(yù)定好的見面推遲了。

“知微，別為他難過。”顧歆掰過許知微的肩膀，他用手指指節(jié)輕輕擦過許知微的面頰。

許知微回過神，他推開顧歆的手：“我先回去了。”

他想站起來離開，卻一下子脫力。顧歆扶住他：“在我這里躺一下。”

許知微扶著桌沿站穩(wěn)，他低聲而堅定地說：“謝謝，不用。”

他不知道顧歆的具體目的是什么。他不想看見顧衡，并不意味他現(xiàn)在想看到顧歆。

他現(xiàn)在一個姓顧的都不想看到。

只想遠(yuǎn)離這些人。

顧歆拉住他：“那至少讓我的司機(jī)送你回去。”

許知微說：“顧歆，我很感謝你，但已經(jīng)足夠了。”

顧歆一怔。許知微來時的親切柔和消失了，現(xiàn)在他只有冷淡和苦澀。若此時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恐怕也只能嘗到苦味。顧歆放走了他。

許知微默默乘上地鐵，回到新公寓。

到家時候他突然覺得諷刺——他們搬進(jìn)來還不到一個月。他只過三周夢幻一般的同居生活，而顧衡一大半時間還在加班。所以算下來只有十二天。這十二天，他覺得這里是他們的新家，房間里散發(fā)著新房子獨(dú)有的味道，足夠?qū)挸ㄓ肿銐驕剀埃X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與顧衡相擁而眠，以為從此心都貼在一起，像王子在宮殿里新婚一樣圓滿。

他只有十二個這樣虛幻的夜晚。

他推開大門，突然發(fā)現(xiàn)這里不過是一所普通的公寓，裝修簡單，甚至顯出些匆忙的痕跡。之前顧衡提出的幾處不滿，現(xiàn)在看來確實(shí)如此。他看也不看墻壁上那幅香氣一眼。

他走進(jìn)房間，取出自己的行李箱，往里面塞了些衣服，電腦，隨身用品。明天他還得照常上班。許知微想，還好他還有工作。

麥麥好奇地繞著敞開的行李箱，它在許知微腳邊打轉(zhuǎn)。許知微蓋上行李箱，抱起麥麥緊緊摟在懷中，親了它一下：“過幾天我再來接你。”

作者有話要說：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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