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撞柱自殺!弄花了這張臉,壞了爺?shù)暮檬拢次也淮蛩浪 ?
“照我說,不聽話的小賤蹄子就該好好打一頓,打怕了,她就不敢生事了。”
雞叫似的掐尖聲吊長了尾音,充滿惡意,與那粗糲的老婦人聲音交織在一起,順著瑟瑟耳朵一個勁兒往里鉆。
瑟瑟意識初一醒來,額上就一抽一抽的生疼,疼得她悶哼了聲,在拔尖兒怒罵中緩緩睜眼。
她躺在一張薄薄的草席上,地上的寒意順著她的背爬滿了全身。狹小的屋子熏黃焦黑的墻面骯臟又陳舊,半掩著的脫漆門后,一根木頭門栓立放,地上扔著一個木盆,里頭的水倒了一地,浸濕暈染開,流到了站在屋子里的人繡花鞋底下。
站她面前的粗布麻衣肥胖老婦人,一見她睜眼,粗胖的手指著她鼻尖,唾沫橫飛罵得起勁:“你爹都把你送給縣令了,你可就不是秀才家的姑娘,是我們府衙的一個妾!學(xué)點子伺候人的手段還矜持,推三阻四,還敢撞柱?我告訴你,你是學(xué)也得學(xué),不學(xué)也得學(xué)!!!”
胖婦人后頭還有個細(xì)長個子竹竿瘦的女人,吊眼橫腮,昏黃的眼珠子一轉(zhuǎn),嘴一張,就是雞叫似的尖銳聲音:“董姑娘,自打你進(jìn)了門,你的天就是縣令老爺,老爺?shù)脑捘愣疾宦牐@是想翻天不成?”
瑟瑟眸波閃動,慢慢憶起了。
借她身的姑娘姓董,年十五,出生尋常秀才家,唯一不尋常的,就是自幼生的太過美貌。董母有心拿她攀高,把她一直拘在家中,至今美艷之姿不得外人知。
奇貨可居,不過是在等一個價高的出手機(jī)會。
董瑟瑟及笄的時候,縣里新來了位尚未娶妻的縣令老爺。當(dāng)天晚上,董母一頂小轎,把人抬進(jìn)了府衙后院。
而董父第二天,就順理成章頂了攢典的位。
董瑟瑟起初認(rèn)了命,本想已經(jīng)無力回天,索性就好好跟著縣令。可誰知縣令收下她也是看貨物成色有賣相,根本未將她收房,而是派了兩個專門調(diào)|教人的女娘,教授她樓子里花娘的手段。她剛一學(xué)成,轉(zhuǎn)手就被縣令送給了齊王,縣令換來齊王舉薦他去了富饒之地,填了肥差,從此官運亨達(dá)。
去了齊王府里,董瑟瑟對命運無法自我把控,只能依附齊王,小心獻(xiàn)媚。虧得她相貌不俗,又被調(diào)|教過,著實在齊王面前受寵了一段時間。只隨著新奇勁兒退散,齊王又得了新人,慢慢的終究厭棄了董瑟瑟。
董瑟瑟還想著,沒有了寵愛,等齊王忘了她,尋個法子出府去自過日子,就在對未來還有一點希望的時候,誰知齊王只是為了羞辱他看不上的一個將軍,當(dāng)眾將董瑟瑟轉(zhuǎn)手送與他為妾。
那將軍不敢與齊王為敵,忍氣吞聲收了董瑟瑟,卻厭惡她十分,無比粗暴,將她丟到后院,任人欺負(fù)。
董瑟瑟最終的結(jié)果,卻被將軍的表妹派人活活打死了。將軍不聞不問,一張草席裹了,扔了去亂葬崗。
香消玉殞之際,她才不過十八。
而現(xiàn)在,瑟瑟替代董瑟瑟,回到了她初初被送入府衙,無意間發(fā)現(xiàn)她要被轉(zhuǎn)手送人,對自己命運無比悲憤之下,觸柱自殺時。
瑟瑟坐起身,靜靜看著眼前那肥胖老婦,纖長的睫毛微顫,遮蓋了眸中流光閃動。她紅腫的額頭破了一條口子,一縷血絲順著她額角,沿著肌膚下滑,艷紅的一道血跡在她蒼白的臉上,艷麗的妖異。
肥胖老婦還在發(fā)脾氣,瑟瑟遲遲不吭氣,攥著鵝黃衣衫捂著額頭傷痕,惶惶然的目光掃過兩個老婦,在兩個婦人越罵越污穢中,咬著下唇輕輕抬眸,那猶如浸了水的眸霧蒙蒙的,輕輕一眨眼,淚珠兒就快凝結(jié)成滴。
破口大罵的粗胖老婦人對上瑟瑟這受驚小鹿般的眸,頓時罵聲一滯,皺起了眉頭。
眼前這個丫頭,送來的時候她們就知道,生的是花容月貌,最勾人心弦不過了。可通身一股子文人家養(yǎng)出來的清持,被送來后又自憐自艾,出事之前相貌更是被怨憤沖擊,大打了折扣。而現(xiàn)在,受了傷的姑娘小臉蒼白,薄唇無色,臉頰一道艷紅的血跡,眉宇間的茫然更是令她氣質(zhì)平添柔弱。
這般嬌嫩怯弱,倒是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憐惜。
瑟瑟咬著下唇,無助而不安:“……你們是誰??”
“你個小賤蹄子!這會兒知道厲害,怕了?裝起不記得來了?怎么不問問你是誰啊?!”那粗胖婦人哪想得起眼前姑娘有什么變化,習(xí)慣性指著瑟瑟狠狠啐了一口。
瑟瑟哽咽,因害怕瑟縮了下,無助抬眸,淚花兒閃著顫著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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