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
刀槍喧鬧的聲音很大,甚至上京城中各處還躥著火光，明亮的火焰和天空中的涼月各據(jù)一方。
杜常清感覺驚心動魄。
他自小長期閉關(guān)，生活環(huán)境極為簡單,又有愛護(hù)他的父母兄長,幾乎是同一切傷害和陰暗隔絕。
再加上他本身天資過人,在修行一途上順風(fēng)順?biāo)?修為極為高深；再加上他同姬家家主一模一樣的臉，只要不瞎都知道他同姬家關(guān)系密切。
因此,杜常清少有的幾次入世出門，都一帆風(fēng)順，大家都笑臉相迎。
直到今日,他面對過的最大挫折,不過是：“喜歡一個得不到的姑娘”。
那姑娘是兄長的妻子，他喜歡就已經(jīng)是不對的了。
再加上……
那姑娘好像也不喜歡他。
杜常清其實一直很明白這一點。
他知道易楨對他沒什么感覺,但是他還是喜歡她。
或許曾經(jīng)有過一點心動,但當(dāng)時她靠近他的時候，他推開她了。她是兄長的新娘子。
所以她就不喜歡他了。
很好理解。
但是他只是喜歡她,又不一定要她喜歡回來,所以也沒關(guān)系。
“常清哥哥。”易楨之前叫他的聲音是很小的,以為他沒聽清，擦了擦眼睛，略微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
她只掉了幾顆淚,知道自己已經(jīng)臟兮兮的了,臉也臟衣服也臟，不在乎地用袖子擦掉了，但是眼睛里依舊是水蒙蒙的。
甚至因為她擦拭的動作很重，她眼眶周圍一圈都全紅了。
……看起來就像，新婚夜里，她被刺客傷到了，又喝了酒鎮(zhèn)痛。一身紅衣，跪坐在床榻上，眼眶紅紅的，遲疑著想要靠近他，想要同自己的“夫君”親密。
杜常清腦子里什么都沒了，空空蕩蕩的，他所有的思緒都集中在她身上。
他一向是受呵護(hù)、被愛護(hù)的那一方，是年齡小的孩子、弟弟、晚輩，第一次有人叫他“哥哥”，紅著眼睛，被人欺負(fù)了，一邊哭一邊叫他“哥哥”。
他上前半步，抱住了易楨。
易楨真的臟兮兮的，她身上都是灰塵、是血、是眼淚，甚至因為在宮里跑酷，還有濺上去的泥點。
而杜常清風(fēng)清月朗的，一身白衣，站在月下，不染凡塵，恍若謫仙。
他完全不在乎會被弄臟，他甚至求之不得被她弄臟。
把我拉進(jìn)塵世中吧。
只要你讓我喜歡你。都可以的。
易楨真的很累了，被這么突兀地抱進(jìn)懷里，也不想掙扎。
又冷又累，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誰在這個時候把她撿走，讓她靠著支撐一下，她都絕對不會掙扎，只會乖乖讓他抱的。
然后她就不得不掙扎了。
他之前一定沒有抱過女孩子，用力很重，說這是把她摁死在他懷里也完全沒問題。
這孩子都缺乏正常的生理常識，似乎完全沒意識到她比他矮一個頭，被摁在他胸膛上，會被直接悶死。
易楨手忙腳亂地去推他的胸膛，把自己從窒息的邊緣挽救回來。
杜常清有點手足無措，很無辜地看著她，稍微拉開距離，又不舍得放開手，一雙眼睛就像剛出生的小奶貓那樣懵懂而不安。
易楨：“……”
她還沒見過哪本言情小說，小奶貓不用來形容女主，用來形容男主。
但有一說一，這種什么都不懂、完全靠你調(diào)/教引導(dǎo)的小奶貓，真的有夠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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