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槍口上移，頂住了年輕人的額頭，對于一個菜鳥而言，頂在額頭的槍口遠遠比頂住頸部的槍口危險的多，年輕警察的戰抖明顯加劇了。

“湯姆冷冷的說道：‘鑰匙，自己拿出來，馬上。’年輕警察哆嗦著，伸手緩緩解開上衣的紐扣。那個瞬間彷佛成為了一個定格，全場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他們身上，湯姆背對著我們，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那寬闊的背影透出的只有警惕，他在戒備，面對一個菜鳥，一個被人用槍口指著頭的菜鳥，湯姆依然沒有放松警惕，他在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戒備著。

“全場的氣氛依然凝固的如同冰封，一陣寒意如同銳利的尖刀襲來，那是殺氣，來自于全神戒備的湯姆，那種殺氣只能來自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在他處于一觸即發的臨戰狀態之時，將他凌厲的斗志一覽無余的彰顯出來。

“忽然，湯姆飛快的回頭，彷佛背后有著巨大的危險，那回頭的動作如同他一貫的搏擊動作一樣干脆簡潔，只是目光中卻沒有了往日格斗時如電的殺機，而是充滿了驚訝和絕望，那種看到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的驚訝和看到敗局已定的絕望。

“我不由自主的隨著湯姆的目光望去，場中沒有任何異常，三個年輕警察依然背靠背站著，雙手抱頭，少校和張局長似乎已經疲憊了，蹲在地上，也是高舉著雙手，一切都如剛才一樣平常，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平常，肯定有不對，但是哪里不對呢？

“就在那一瞬，我如同墜入了冰窖，我意識到了哪里不對了，但是同時我意識到完了，我們精心策劃的計劃，從頭到尾順利的計劃，眼看就要成功的計劃，就在這一瞬間，完了。恐懼，我感到難以名狀的恐懼，看到一個你一直崇拜的強人，在你的面前失敗了，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是恐懼。”

何晨鐘說著，深吸了一口煙，目光渙散著，彷佛身在那個不堪回首的午后。煙霧散去之后，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繼續說道：“我當時忽然發現，湯姆在回頭的時候，根本沒有轉身，他沒有轉身卻將頭完全轉向了我們，那說明一個問題，他的脖子斷了，被人生生扭斷了，動手的不可能是別人，就是那個年輕警察，那個我們眼中的菜鳥。

“就在發覺事情不對的剎那，我眼睜睜看著面前的一個殺手頭上爆出一朵血花，巨大的恐懼讓我在瞬間失聰，在恢復聽覺的瞬間充斥耳中的是兩聲脆響，七七手槍的脆響，隨著脆響我看到了湯姆的身體軟軟的癱倒在地，那年輕警察手中拿著剛剛還被湯姆控制著的七七手槍，手槍噴吐著火舌，又是兩聲，又一個殺手應聲倒下。隨著這兩聲槍響的同時，場中的槍聲如同爆豆一般炸響了。

“一樣的頻率，兩聲接著兩聲，似乎沒有停頓，我不用看都知道槍聲來自何方，那三個年輕警察，他們背靠背根本不是因為緊張害怕而相互安慰，那是一種配合無間的姿勢，各自負責120度范圍內的火力殺傷，將自己的背后留給戰友，在戰爭的開始保持絕對的沉默，讓暗處的敵人紛紛現身，決不輕易行動，一旦開始動作便排山倒海，無人可當。那蹲下的少校和局長不是疲憊，他們都知道，知道反擊要打響了，蹲下甚至臥倒，是躲避紛飛彈雨的最佳姿勢。

“殺手們絕望的開槍，都是長點射，但是我知道他們完了，他們甚至沒有機會瞄準，我感覺著八一步槍槍彈到處破空而飛，卻聽不到彈著的聲音，我眼看著湯姆身邊的年輕警察打光了七七手槍的子彈，從后頸變魔術一般拿出一支黑色的**，，下蹲，出槍，射擊，一氣呵成，手槍如同長在他的手上，槍口飛快的移動著，每打出兩發子彈便會移動一個角度，我知道這種打法，doubletap，雙連擊，瞬間擊發的兩槍會準確的命中目標的頭部，全部命中，不需要補槍，絕對的殺傷，不，沒有傷，只有殺，只有擊斃。一個個彈夾在打光的瞬間脫出彈倉，緊接著換入新的彈夾，火力卻絲毫沒有阻滯，8發彈容量的手槍竟然打出了自動步槍的持續火力。”

“那年輕人一雙目光如鋼鐵一般鎮定，飛快的掃視著，那目光仿佛可以噴出奪命的彈頭，在和我對視的一剎那，我感覺全身的血都不能流動了，那種絕望如同將死一般，那一刻我告訴自己，今后絕對不會再和這樣的人為敵。

“槍聲前后只有十幾秒鐘，在我看來如同過了一個小時，槍聲停息的時候我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我知道現場還有我們潛伏的人，但是我也知道他們也不敢再動，就當自己和這件事情沒有關系，就當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里。

“少校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所有人都原地爬好，不要抬頭，不要睜眼，相信你們不愿意看到現在的場面。’話音未落，一陣陣快艇的聲音傳來，那是湯姆叫來的接應，接著就是兩聲槍響，是81－1步槍的聲音，遠程射擊。我不知道是誰打的，也不知道結果怎么樣，因為當時我已經不敢抬頭了，我緊閉著雙眼，恐懼已經將我緊緊的綁住，我的心中只有那兩道如刀似劍的目光，那已經直接刺入了我的心中。”

何晨鐘一口氣說完，呆呆看著遠處，道：“今天這個學生的眼神，和那兩道目光好象，但是細細一想，沒有那種殺氣，似乎不是。”

何難天聽得已經呆了，那血腥的殺戮，是他連做夢都不曾夢到的，不由問道：“那四個年輕人，是什么人？”

李暮鼓看何晨鐘已經筋疲力盡，便道：“不知道，我們事后查了很多資料，銀翼組織動用了能動用的一切關系查，都沒有結果，或者，”李暮鼓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何晨鐘，道，“或者他們已經有結果了，卻不肯告訴我們。”

何晨鐘苦笑著，道：“不管他們是誰，我都不想再見到他們了，他們是魔鬼，是殺戮機器，或許本就不應當屬于這個世界。”

何難天回想著許正陽的樣子，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這個高中生和何晨鐘故事中的鐵血戰士聯系起來，但是看何晨鐘驚恐的樣子，回想著和許正陽交手的情節，又有些猶豫，不由問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沒有辦法搞清這個學生的來歷了？”

李暮鼓道：“那倒不一定，若是我們的主顧已經查清了那四人的底細，找他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