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順利出于上一次出了事的經驗教訓，沐宛宛這回不敢為了不被伯公府的人看見而走偏僻的小路；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她換了另一個讓自己看上去平凡無奇的妝。進城之后，她帶著同樣化妝易了容的小九先在酒樓里坐了半個時辰，聽到叛軍已經快攻下嶸城，還有許多人怪怨嶸城的守將無能之類的話后，才起身直接去了東市最大的幾家書舍處。然后，在每個書舍都挨個進去看了一遍之后，沐宛宛帶著畫本子，和小九一起走進了其中一家書舍。“這位客官想買些什么書？練字習字的描紅冊本就在您左手邊，四書五經等典籍您往前邊走兩步，雜書在這邊，戲本子一類的您打右手邊進去走兩步就能看見了。”一進書舍，店里的伙計就上前來笑著招呼道。沐宛宛拿著手里的畫本子對他示意了下，開門見山：“我想賣本書，不知道貴舍收不收？能不能讓我先見見你們掌柜或者主事的人？”上前招呼的伙計聞言愣了下，很快便點頭應了句“您先等等”，就急忙跑到樓上去問。不一會，沐宛宛看見書舍主事的人下來了。他四下看了一圈，很快確定伙計說的人是她們，便慢慢走了過來，站在她們面前，臉上笑瞇瞇地問道：“是這位娘子說要賣書？不知道小娘子要賣的是什么書？能否先讓某一閱？”“當然可以。”沐宛宛說著，一邊打開布包一邊說道，“我想賣的是畫本子，跟戲本子有點像，但是絕對比戲本子要有意思并且特別得多。”她將第一卷前三分之一拿給書舍主事的人看，沒有再繼續推銷；然后就看見書舍主事的人露出了意猶未盡之色，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爽快地拍板決定要買下，還問了她一卷有多長，大概多久能出下一卷，想要的價錢如何等問題。沐宛宛心中激動，面上卻按捺著沒有顯露出來，維持著鎮定的樣子，回答完前兩個問題之后，又將自己一早就想好的要求說了出來。……從那家書舍走出來的時候，沐宛宛是被書舍主事的親自送出來的，身后還跟著先前招呼她的小伙計。小九臉上帶著驚訝歡喜以及不可置信的神色，像是有滿肚子想問，但是礙于書舍伙計跟著便沒有問出口。忍了一路，直到回到莊子，那書舍伙計認了路離開，她才猶豫著欲言又止：“沐娘子，為什么……”“為什么選擇那家而不是另一家更大、人更多的書舍？為什么那書舍主事的會那么爽快地答應我說的條件？”沐宛宛猜到她想問什么，很有些得意地解釋道，“咱們幾家書舍都進去過，從那家書舍對書的分門別類、來往書舍的人來看，與其他書舍相比，它更適合也更可能會出大價錢買我們的畫本子。”“至于為什么那么爽快地答應我說的條件……當然是因為咱們的畫本子的確好，而且獨此一家，潛在的商機利益遠比答應我的條件要大；他擔心不答應的話，咱們會把畫本子賣給別人，那樣他就得不償失了。”看小九聽完，似懂非懂地點頭，沐宛宛想了想還是沒再繼續解釋，免得越解釋她越迷糊，只說道：“反正你曉得最后的結果，對咱們和那家碧水書舍來說都是有利的就行了。”跟碧水書舍簽訂好了契書的當天，沐宛宛就把畫本子第一卷交給了他們。契書上所說的一千冊，原本在許多人眼里都算是不太可能達到的數目了。這也足可以看出碧水書舍有多看好這種新出現的畫本子。結果沒想到的是，他們預料的還是太少了。第一卷畫本子拓印了一千來份，在書舍剛擺上兩日，就被一搶而空。碧水書舍只好加緊拓印三千份，但仍是不夠。因為比起尋常的戲本子，畫本子要有趣味得多，而且就算不識字，看圖也能看懂大半。因而不止文人、深宅的閨秀婦人喜歡，許多不通文墨的人也愛看；畫本子受到了眾人熱捧，一下卷起了梁都買畫本子的熱潮。許多人見面討論的話題也成了畫本子里的內容，還有第二卷什么時候能出。碧水書舍作為唯一有畫本子的書舍，每天都要應付催著出第二卷的人，真是又高興又無奈。碧水書舍主事的人只好每天都打發伙計去那個城外的莊子，問問看第二卷出了沒。虧得他們還是留了心眼，每次去莊子都是趁著沒人的時候，沒被人發現，不然沐宛宛肯定沒得安生。其他書舍也不是沒想過仿著做畫本子，但是因為畫得不對，內容沒那么有趣。弄出來的都有點不倫不類，壓根沒人愿意買賬。是以他們都只能嫉恨地看著碧水書舍賺得盆滿缽盈；為了找到那個寫畫本子的“頑公子”，幾家書舍都讓人盯著碧水書舍，可是卻一直無果。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在眾人催促和等待中，第二卷終于出來了。這次比上次還要快，五千冊還沒到半天，就一售而空。看到自己創作的畫本子這么受歡迎，沐宛宛很有一番成就感，拿到銀票的時候，這種成就感就更多了。“頑先生，您估計下一卷要多久才能寫好畫好？可要我找些人手幫您打下手？”碧水書舍主事的人看她轉身就要走，趕忙出聲留人，試探著問道。“頑容”是沐宛宛給自己隨口起的放在畫本子里的名字，碧水書舍的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名，于是都尊稱她“頑先生”。“應該還是要近一個月才能完成。”沐宛宛先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對另一個提議……她想了一會，沒有立即拒絕，“你先找著吧，選好人了我會過來看看，合適的話再說。”就她和小九兩人確實辛苦了些，有人幫忙當然更好。但是要是沒有合適的、能夠懂得配合的人，那來了也只是添亂，還不如不要。沐宛宛如此想著，跟碧水書舍主事的人說了聲，從后頭悄悄離開了。剛出后門走沒多遠，她就險些跟人撞上；好在經過這些時日不時的鍛煉，她這幅身子總算比之前好了些，看到有人沖過來，也能及時地躲開。那人摔倒在地后，聽到身后的追趕聲，便慌不迭地地爬起來跑走了；沐宛宛下意識地帶著小九躲回角落里，等著那群兇神惡煞的像是打手樣的人追著最開始的那個人跑遠之后，才拉著小九快步離開。她剛走開不久，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就出現在了另一邊的巷口：“你說的身形長得很像的人呢？”“詹媽媽，小的不敢騙您，小的之前真的在這附近看見了您讓我們找的那個小娘子。但是人怎么會不見了，小的也不知道啊。”她身前跪著一個瘦小猥瑣的乞丐，聲音惶恐道。“算了。”詹娘冷著臉，招來身后的兩個人，“你們在這附近找找，既然剛剛出現在這，應該沒走多遠。”“是！”那兩人應了話便開始沿著巷子找，而另一邊，剛剛躲開了賭坊的打手，藏在一邊的秦之文聽見紅袖招的老鴇詹娘的聲音，探出頭來偷聽；猜想到詹娘是在找那個所謂的絕色。不知為何，他不由想起了剛才險些撞到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