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幽會？剛進宮的時候還沒有遇上什么人，沐宛宛走快兩步追上謝哲彥，問出了她自從知曉謝哲彥就是丞相后，心里一直好奇的問題：“謝兄排行第五，那家中兄弟姐妹可是眾多？不過為何你不住在家中，反而在碧水書舍長住呢？聽你之前所說，家中關系應當很好才是。”“就是因為好，才比較麻煩，不得不搬出來住啊。畢竟我的性格跟之前的謝哲彥差別有些大，一直留在家里很容易被察覺。”謝哲彥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很坦率地回答道，“謝家是世家大族，兄弟姐妹眾多再正常不過。”“那……你有幾個妹妹啊？好像都沒聽你提起過。”沐宛宛裝作不在意地“隨口”追問道。如果史書的記載沒有錯，彼謝哲彥就是此謝哲彥的話，那皇后就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謝氏女，謝哲彥的妹妹之一。好像挺正常的，延成帝剛剛登基，為了能夠穩固朝堂，迎娶世家貴女，通過聯姻手段來掌握朝堂不足為怪。謝哲彥沒注意到她的反常，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還不是之前誤以為你是哥們，跟你提妹妹當然不行。現在倒是沒關系了。我有三個妹妹，嫡親的只有九娘，年紀跟你差不多，改天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下啊。她好像也很喜歡你的畫本子，能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奴才拜見謝丞相！”正當沐宛宛暗暗想著果然如此，準備回答點什么的時候，一個宮人走過來行禮道。“福公公不必多禮。不知道福公公來是……”見謝哲彥與來人對話，沐宛宛下意識往后避了避。被稱作福公公的宮人聞言往她的方向看了看，仍舊恭敬道：“皇上說了，丞相大人到大殿上先行入座便是，他稍后就到。還有，皇上讓奴才來請這位公子到后殿一趟。”“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頑容你就跟著福公公去吧。我先到大殿等你。”謝哲彥臉上有疑惑的神情一閃而過，隨即笑著對沐宛宛說道，在她遲疑著跟著那位福公公離開，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又壓低聲音說了句：“不用擔心，福公公是信得過的人，應該是皇上有事找你。”聽到他那么說，沐宛宛方安下心，不再忐忑地加快兩步跟上福公公。拐了幾個彎，也不知走了多久，福公公領著她走進一處宮殿，然后在內殿前停下，恭聲請示道：“皇上，人已經到了。”緊接著，沐宛宛就聽到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眼前很快出現了熟悉的高大身影；看見果真是皇上，她終于徹底放下心，行禮請安道：“草民見過皇上，吾皇萬歲！”“平身罷。你進來。福壽，你留在外頭等著。”邵景曜伸手阻止她的行禮，拉著她進殿，態度親近得理所當然；隨后還無視了福壽和其他宮人震驚的神情，對福壽交代道。福壽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常的恭敬之色，低頭應是，然后將其他宮人敲打了一番，確保沒人敢亂說話，今天的事，不會有半句流傳到外人耳中。能從周朝的皇宮宮人中活下來并且得到皇上信任，他自然不是簡單人，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他門清。后殿內，一排宮女站在一旁，手中端著衣裳飾物，等候皇上吩咐。看到面前的那些宮女，沐宛宛覺得有點奇怪，回過頭望向延成帝：“皇上讓草民來這是有什么事嗎？這些又是……”“她們不敢多說，你不用再自稱草民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照著做就是，不用擔心其他。”邵景曜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強硬，沒有多做解釋，對候在一旁的宮女下令道，“好好伺候你們主子。”“是——”宮女們福身應道，很快將沐宛宛團團圍了起來。“我先去宮宴，很快就回來。”延成帝出去關上門之前，她好像聽到了這么一句話，隨即顧不上想明白什么意思，就手忙腳亂地阻擋起那些宮女要剝掉她衣服的動作。“嘻，主子您不用害怕，奴婢們只是照皇上吩咐，給您重新梳妝更衣而已。您是主子娘娘，奴婢們不會造次的。”一個性格比較活潑的宮女嘻笑著解釋道，看沐宛宛不再掙扎，才繼續手下擦拭她臉上妝容的動作。沐宛宛沒掙扎其實是被嚇到了，延成帝突然讓人替自己梳妝更衣是要做什么？不過……算了，在宮里應該沒事，他也說了已經安排好不會有事的。這么久都不敢去掉“易容”，雖說是特意選擇調制、不會傷皮膚的化妝工具，但是總歸是沒有那么自在。偶爾這樣顯露原來的自己也挺好的。沒有發現自己心態逐漸發生轉變的沐宛宛從宮女手中拿過沾濕的帕子，又問了她們拿來幾樣東西，調在一起，然后再繼續往臉上擦拭。原本宮女們怎么都擦不掉的讓她臉變黑幾度的妝一下就卸掉了。看見圍在她身邊的宮女們蹭的眼睛亮得像個燈泡，沐宛宛生出點隱秘的得意，對于自己學到的這個技能忽然隱約有了個新設想。等出宮之后找謝哲彥商量看看。先前說話的宮女看她那么做，立即學著她的做法為她卸妝。沒過多久，她身上的黑色就完全褪去了。剎那間，內殿眾宮女都沒了聲，全都盯著她，像是呆住了。許久，原先說話那宮女才驚嘆一聲打破沉寂：“前朝貴妃娘娘被稱是第一美人，可與主子比起來，連萬分之一都不及！難怪皇上會這般著緊您。”其余宮女紛紛連聲附和，恭維得沐宛宛臉紅得不行，不得不出聲制止她們。她們方消停下來，繼續為她梳妝更衣。等一切都打理妥當，她看向銅鏡里的自己，竟也有些恍惚。里頭那個人，是她么？怎么好像……比之前還要……銅鏡里映現出的女子雪膚如玉，水眸粉腮，皓齒蛾眉，微一蹙眉，就顯露出嬌弱之態，讓人忍不住心神隨之而動。最先說話的宮女白芽看著銅鏡，不禁晃神，好一會才記起來皇上的吩咐，接著招呼其他宮人替眼前這位主子更衣，不敢再多看一眼。前頭去大殿宣布宮宴開始，強忍著坐了半個時辰的延成帝邵景曜讓親信們代為看著，自己推脫醉了提前離開宴席，然后直奔后殿而去。到后殿的時候，沐宛宛恰好更衣完。被推著走到皇上面前，她總覺得很奇怪、不自在，被眼前的人盯久了，臉更是發燙。從未看到過如此盛裝打扮的宛娘，邵景曜一時看呆了，半晌都沒能移開眼；從來只記兵法的腦子里不由冒出了一堆酸話。一旁的宮女見狀，都不禁壓低了頭竊竊發笑。“皇上讓我打扮成這樣，到底是要做什么？要是就這么待著，我還是回去……”她忍不住小聲抗議道。邵景曜聽到她的聲音才終于回過神，伸手將她的握在手心，捏了捏，猛咳了一聲，不容抗拒地拉著她往外走：“陪我到外頭走走。”宮中此時除了大殿，別處都安靜得不行。四下寂靜無人，她被邵景曜拉著，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御花園。此時正是希歸花盛開的時節，一進御花園就被希歸花的香氣縈繞周身。沐宛宛尋著香氣望去，就看到不遠處樹上燦爛綻放的希歸花，不由露出欣悅之色，然后往那處走近幾步。看著她這副模樣，邵景曜心念一動，提勁躍上樹，摘下一朵希歸花，又跳下來，直接走到她身前，遞給她。沒想到他會這么做，沐宛宛跟著其他宮人驚呼了一聲，然后在看見出現在面前的希歸花時，心里不禁發軟發甜，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宮宴夜，延成帝與美幽會，摘花博美人一笑。”——《景朝太宗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