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巴]

其他領導又接過話頭發言，說了賀燕飛都沒聽在耳朵里，令她內心震動的是杜雅真的看到了她的比賽，居然還夸獎她具備了亞洲水平，她很是懊惱為什么聯合跳躍的時候手扶了一下冰面，如果完美呈現的話，就真的像杜雅所說，有一定的國際水平啦？！

“拿個棒槌你還當真了，山炮?！彼膊蛔詣俚谋砬?，被斜后方的黃詠英看得清清楚楚，低聲不咸不淡地丟出來一句。賀燕飛當耳邊風刮過，都沒回頭理會她，昂起下巴自信又喜悅地看著臺上。

最后有記者提到宣傳方面的問題：“大家都知道，杜雅你在加拿大是家喻戶曉的體壇明星，也拍過一些廣告，那有沒有收到中國廣告商的邀請呢？還有聽說你最近和香港的中文大學的出版社合作，要寫一部勵志的自傳體故事，相信很多粉絲都翹首以盼，這件事做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和大家分享一下?！?

杜雅說廣告方面的事，還沒有接到中方代言，可能花滑在中國仍舊不算一個特別引人注目的項目吧，相信通過以后的合作，會有所進步。然后寫書的事情還在準備中，畢竟她書寫中文的能力不如專業作者，所以采用口述或資料的方式讓別人寫，書里會談到她少年時期家里不支持學花滑，她為了夢想到處拼命打工賺錢，每天大運動量的訓練后還留下來為冰場鏟冰等等。杜雅對此事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只是說：“我經歷了很多?！?

賀燕飛看著她，很少能這么正面直視杜雅，她的長發高高地扎在腦后，皮膚并沒有滿是膠原蛋白的少女感，涂了隔離霜還是有點蒼白，能看得出身為運動員的疲態，眼睛嘴唇沒有化濃妝的時候少了幾分冷艷感，但眼神鎮定自若絲毫不怯場，挺拔的鼻梁中間有隆起，唇形略薄。

似乎從面相學上說，這樣的人性格倔強又帶點無情。如果只按照五官來看，或許她稱不上是頂尖的美人，然而她東西方結合的神秘又奔放的氣質，以及周身所散發出來的讓旁人都黯然失色的光芒，是普通女生所不能及的。

跟賀燕飛的優雅路線不同，杜雅的動感要比靜態更漂亮，她必然要動起來，只要她一動，無論是眼神也好說話也好，頓時就會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她走到哪里，天然就帶著一束追光在身后打過，令人難以忽視；她開口，再嘈雜的環境也會安靜下來；她在冰上起舞，就像是黑夜的寒風刮過，讓觀者震撼、顫栗、狂喜、激越，總之她想要調動別人的情緒，就和她來一個阿克塞爾三周+后外結環兩周+后外點冰三周，一樣容易。

賀燕飛不知道要怎么“修煉”才能達到杜雅的境界，或許只有走遍大半個世界，見慣人間百態，能享受最好的也能熬過最差的，才能練就這樣冰與火交映生輝的氣場。

很快媒體采訪時間告一段落，所有選手鼓掌對杜雅的到來表示感謝，攝像機跟著杜雅和光頭教練出去，再拍攝一段和領導握手的場面。

大領導似乎還覺得這次的友好氣氛不夠熱烈，應該讓杜雅和本國運動員們交流一下。編導趕緊組織選手們叫她們快快快，站到走廊上，圍繞在杜雅身邊一起合影，這樣顯得大家比較熟悉友好。一般只有國際比賽的時候，選手才能見到杜雅，二三流的選手基本上沒有機會，因此眾人都躍躍欲試想靠近一點。

編導看了看選手們的模樣長相，指了諸葛姍兒、麥婷婷：“你們兩個等下站在她左右邊，記得笑容熱情點?！边@靠近偶像的好事并沒有賀燕飛的份，讓她有一絲遺憾?？墒撬@回不敢隨便說話瞎冒險了，只能跟著其他人上去，排在差不多角落的位置，留下美好的合影。

賀燕飛站在其他選手邊上，又有點局促又有點意猶未盡，還想著先前杜雅夸她的話，心里翻騰起小小的浪花。由于杜雅有事要先離開，央視記者、攝像師、編導等人要跟著她進電梯，爭取在路上再拍攝一下。

然而有一句話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在和大家暫時告別時，杜雅微微昂起下巴，用她慣常的帶點朦朧美的神秘目光，掃視一番精英選手們，目光漂移到賀燕飛的臉上，在她臉頰上還沒拿走的水晶貼紙上停頓，東方風情的入鬢眉毛輕輕挑起，認出了她就是比賽最后出場的維納斯女神，眼睛里有一絲欣賞之意。

兩人越過眾人目光接觸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品出什么味道，就有工作人員和保鏢上來，中層領導們送杜雅進電梯，賀燕飛被擠到了人群后面，她踮起腳尖，越過選手和教練們的頭頂還想看她一眼，電梯門關上了。

坐大巴士前往花樣滑冰訓練基地的時候，大家還在嘰嘰喳喳地討論比賽和記者見面會。

賀燕飛早就餓得不行了，她“刺啦”拆開士力架巧克力，咬了一大口往后一扯，美味的花生醬心黏連著一道土豪金的弧線，和她的牙齒舌頭親密接觸。她特別愛吃這種帶甜軟夾心的零食，什么糯米糍啊草莓大福之類的，還有帶葡萄干的薩其馬、銅鑼燒、水晶餅等等都是她喜歡的甜食。在俱樂部訓練的時候林怡秋每天早晚叫她稱體重，超過四十七公斤的話就要去做燃脂練習，平時訓練量大但也不能無節制地吃飯，高熱量少營養的甜食基本不許吃，有時候真的被整得苦不堪言。

現在脫離了監控范圍，賀燕飛終于可以大快朵頤，她發微信告訴林怡秋自己得了第四名！林怡秋一時沒回消息過來。賀燕飛轉著手機，又拆了一個紅豆味的干吃湯圓，鼓著一邊腮幫子肆意地嚼，額頭靠在車窗玻璃上，看外面已然變深的朗闊夜空，高遠的風吹散流動云彩，讓她感覺一年來都憋了一口氣在心里，今天終于紓解了出來。巴士在夜色中行駛，玻璃上結著層薄薄的霧氣，外面未明的景色疾速地被拋在后頭，她抬頭望天上漸漸隱入半透明云層中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