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全文字更新猛地被章蕓抓住，裴元歌微一閃神，隨即否定道：“我不知道姨娘在說什么？”

“別想再蒙騙我，真正的裴元歌，背上有朵紅色的花形印記，那是她母親明錦留下來的，無論怎樣都不會消退，而不是像你這樣用朱砂畫上去，一遇水就會不見！”章蕓眼睛里閃爍著亮得刺眼的光，長久以來被裴元歌壓制所積壓的怨氣，終于在這時候找到了一個發(fā)泄口，如山洪般完全爆發(fā)出來。97全文字更新。請記住本站

聞言，裴元歌下意識地轉(zhuǎn)頭，朝后背望去，神色驚慌。

她當(dāng)然是看不到自己的后背的，而這個動作更表明，她不是裴元歌！

章蕓心中暢快難言，咄咄逼人地問道：“是舒雪玉派你來的，對不對？趁著真正的裴元歌病重，偷梁換柱，假冒裴府四小姐。安排倒是天衣無縫，可是，你太得意忘形了，表現(xiàn)出太多跟裴元歌不相符的破綻！老爺許久沒見這個女兒，沒有察覺到，可是我不同！從三歲開始，裴元歌就在我的掌控之下，我能預(yù)料到她對每件事情的反應(yīng)，你根本不可能是裴元歌！真正的裴元歌在哪里？或者說已經(jīng)死了？舒雪玉讓你假冒裴元歌，就是為了放她出來，幫她爭寵，再來跟我作對，是不是？”

出乎意料的，在她的逼問之下，裴元歌反而平靜起來。

手奮力一掙，掙脫了她的鉗制，慢條斯理地取過池邊的紗衣，披上。裴元歌這才轉(zhuǎn)向章蕓，清麗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渾不在意地道：“我說章姨娘怎么突然殷勤起來，要伺候我泡溫泉？原來是為了查看我背上的印記。”

聲音清冷若玉珠相撞，悅耳卻又帶著一股挑釁之意。

章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拆穿了，她居然還能如此鎮(zhèn)定？

“你根本就不是裴元歌！而且，我有證據(jù)！你以為，在揭穿這件事后，老爺還會把你當(dāng)做女兒一樣疼愛？還是說，你以為舒雪玉那個自身難保的泥菩薩能夠救你？你清醒清醒吧！現(xiàn)在我拿捏著你的把柄，如果你不想失去現(xiàn)在這一切，你應(yīng)該要聽我的話，跟我合作，不然……。”她沒有再說下去，沒有說出口的威脅，才是最可怕的。

當(dāng)眾揭穿這一切，是她一時靈機(jī)所動。

因?yàn)檎率|發(fā)現(xiàn)，這是個絕好的機(jī)會，如果這個假冒的裴元歌能夠跟為她所用對付舒雪玉，那真是一把無往而不利的尖刀！

“真正應(yīng)該醒醒的人，是姨娘你吧？”裴元歌輕蔑地道，“就算我不是裴元歌，那又如何？姨娘你又有什么所謂的證據(jù)證明？晚間的那些菜肴，我完全可以當(dāng)做沒這回事。至于背上的印記……。”紅唇微抿，明眸湛然，帶著濃濃的嘲笑意味，“姨娘好像忘了，現(xiàn)在在裴尚書的眼里，我就是他心愛的女兒裴元歌。脫衣驗(yàn)身，查看女子背上的印記，對女子來說是何等的羞辱？你認(rèn)為，裴尚書會因?yàn)槟愕膸拙洳乱桑蛯λ膼鄣呐畠鹤鲞@種事情嗎？我看姨娘是被這溫泉的水溫弄昏頭了吧！”

章蕓一怔，原本火熱的心微微冷卻下來。

的確，女子清白如玉無價，平白無故的，沒有任何證據(jù)，只憑著她的猜疑，以老爺對這小賤人的寵愛，恐怕根本不會答應(yīng)給小賤人驗(yàn)身。甚至，老爺會猜疑，認(rèn)為她對裴元歌不懷好意，所以才故意提出這種羞辱她的事情……。就算老爺一時想不到，這小賤人也會讓老爺想到的！

雖然如此，章蕓卻不想失了氣勢，緊盯著裴元歌道：“如果連這點(diǎn)手段都沒有，我還怎么做裴府的掌府姨娘？”

“不是我小看姨娘。以前對著姨娘，我還要偽裝敷衍下，可是，現(xiàn)在，只要裴尚書不在眼前，我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你。知道為什么嗎？因?yàn)槟闾趿耍切┯字傻土拥氖侄危抑灰獎觿有≈割^就能夠破掉。你可以否認(rèn)，但事實(shí)擺在面前，你被我?guī)У角f子上來！現(xiàn)在，姨娘你，失，寵，了！”聽著章蕓的恫嚇，裴元歌反而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隨著周遭的水紋層層蕩漾開來，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感。

被揭了底還敢這樣囂張？章蕓簡直忍無可忍，伸手就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丫頭一耳光。

裴元歌反應(yīng)很快，猛地抓住她的手，猛地轉(zhuǎn)過頭，目光如電，冷冷地盯著她。那種冷冽的眸光，甚至讓章蕓有種膽寒的感覺，她不明白，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為什么能夠這種懾人又駭人的眸光？就像……。就像被厲鬼纏上身一樣！

“其實(shí)，想除掉我，姨娘還是有機(jī)會的，要不要試一試？”裴元歌忽然一笑，帶著詭異的嫵媚。

章蕓莫名地感到一陣恐懼：“什么？”

“在這里，就這樣，你拉著我的手，我拉著你的手，我們一起沉下去，如何？”在這無人的溫泉房內(nèi)，在這水汽彌漫的地方，在章蕓的威脅下，前世的記憶突然間如潮水般涌上來，滿心滿眼的恨，使得裴元歌整顆心都是冷的，就連溫?zé)岬臏厝紵o法拂去那被湖水滅頂?shù)谋洌耙棠铮愀覇幔俊薄?

因?yàn)楦钊獐煵。p信了章蕓，把她當(dāng)做母親一樣敬重愛護(hù)。

那一年盛夏，章蕓生了重病，渾身出滿了膿包，要把長出來的膿包一個一個挑破，再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上藥。那樣繁瑣污穢的事情，連裴元華和裴元容都不愿意接手，而她卻害怕丫鬟們照顧得不用心，整整半個月，她守在她的床邊，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挑破膿包，上藥。最后章蕓好了，身上甚至連一個疤痕都沒有，而她卻勞累過度病倒了；

那一年初春，她剛嫁入萬府一年，打理鋪?zhàn)硬艅偲鸩剑倾y錢緊張時，章蕓寫信說她急需錢用，她二話沒說，變賣豐厚的嫁妝，以及陪嫁的鋪?zhàn)樱瑴愖沣y錢寄給她，被公婆說她心向娘家，給了她好一陣子的冷臉瞧，直到萬家的鋪?zhàn)佑辛似鹕潘阃辍５潞螅龥]有一絲埋怨，也從未追討過那些銀錢；

……。

因?yàn)榘阉?dāng)做母親，女兒為母親做任何事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所以，她從無怨言。

在裴府的時候，因?yàn)檎率|的疼愛，她百般容忍裴元容的無理挑釁；在萬府的時候，因?yàn)橛浿拇葠郏M管主持中饋，打理鋪?zhàn)樱覄?wù)矛盾，生意競爭，種種的磨練讓她浴火涅槃，變得機(jī)敏睿智，不再是愚鈍幼稚的裴元歌，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章蕓別有居心。

她能夠看破生意場上所有的手段詭計，卻始終沒有看清身邊最親的人，只是因?yàn)椋嘈牛瑳]有防備心！

所以最后，遭受滅頂之災(zāi)！

在被冰冷的湖水吞沒的那一瞬間，她怨恨萬關(guān)曉，怨恨裴元容，怨恨桂嬤嬤和白薇白芷，但在心底，最怨恨的，卻是不在眼前的章蕓。因?yàn)閷φ率|，她有著遠(yuǎn)比那些人更深厚，更真摯的感情，卻沒想到，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笑話，這位慈愛的姨娘，居然是她所有悲劇的幕后黑手！

“陪我一起沉下去，姨娘，你敢嗎？”。裴元歌的聲音很輕，卻有一種讓人心悸的力量。

那雙眼眸，似乎漆黑冰冷似乎不含任何感情，又似乎帶著近乎瘋狂的火焰……章蕓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感覺，但是，這種眼神讓她感到危險和害怕。一時間，莫名的身體僵硬起來，思緒似乎也被這樣的目光盯得凝滯起來，腦海中一片空白。

“你……。”許久，章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顫抖軟弱得連她都不敢相信。

這聲音也喚回了裴元歌的神智。

微微一笑，松開了章蕓的手，那種令人感到壓抑沉悶的感覺也在瞬間煙消云散，裴元歌舒適地感受著溫泉的溫暖，輕笑道：“姨娘害怕了，是不是？只是這樣就害怕了？姨娘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膽小懦弱啊！”黑玉般的眸子輕輕一掃，紅唇微啟，輕輕地吐出幾個字，“既然沒這個膽量，那就滾吧！”

沒有什么，比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句，更能表現(xiàn)出蔑視和不屑一顧了。

但這次，章蕓甚至還來不及感覺到憤怒，方才那種莫名詭異的感覺似乎還縈繞在周身，讓她覺得，只想離眼前這個豆蔻少女越遠(yuǎn)越好！顧不得自己周身都被溫泉水濕透了，章蕓就這么**地跑了出來，連會不會著涼，會不會被莊子上的下人看到都不在乎了，一口氣跑回自己的廂房，喘息好久，才慢慢平靜下來。

見鬼了是不是？小小的女孩，怎么會有這么駭人的眼神？

溫泉房內(nèi)，裴元歌靠在枕石上，仰頭望著雕花的房頂，慢慢合上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后悔。

還是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