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這么好的蘇繡卻繡在了白疊布上。”冉韻感嘆道。白疊布也就是棉布,制造的還算精良,因為稀有,所以價格也幾乎與上等絲綢比肩,但在用慣了綾羅綢緞的貴族眼,這還是難登大雅之堂。
冉顏已經(jīng)簡單的裝扮好了,一件豆綠色刺繡蔓草短襖,下身煙色羅裙,因著是約了打雪仗,又不是參加宴會,所以盡量以輕便暖和為主。
臨出門,邢娘又給她罩了一件黑貉子毛領披風。
在內(nèi)門道里坐上了馬車,冉韻便道,“我先與你說說,這次去的地方是程府的私園,邀請我的是京畿市令韓康之女,名喚韓潯,在是韓家長女。京畿的市令是從品上,掌管東市,與我家交往密切,韓潯嬌慣的厲害,但并不是個愛記仇的眼,她說,你都莫要往心里去就行。”
“好。”車內(nèi)燒了火爐,冉顏烤著手,認真的應下。
冉韻見她聽得進去,便繼續(xù)道,“此次身份最高的,就是程府的嫡女,名喚晴兒。聽說她性子暴烈,肖其父,不可輕易得罪。不過……一般咱們這種身份,想得罪也得罪不到。”
說是一起玩兒,其實真正能拉近關系的機會還是不多,一歇下來,娘子們都有各自的圈子,若是沒有人引見,貿(mào)貿(mào)然去接近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冉顏點了點頭,旋即問道,“程府?可是盧國公程知節(jié)?”
程知節(jié)原名叫程咬金,隋末迫于生計投靠瓦崗寨劫道,后來又降唐,是唐朝開國功臣之一。在大多數(shù)人的印象里,程咬金是一個揮舞著三板斧,貌似沒化的家伙,但人家可正兒八經(jīng)的世家大族之后,其祖父和父親,都是北齊高官。
冉顏很想親眼見見這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看真實的他是性子。
馬車穩(wěn)穩(wěn)的往城東駛去,一路上冉韻詳細的與冉顏說了此次參加聚會的一些貴女的身世、品性,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尚未下車,便聽見外面有人興奮又急切的喚,“阿韻!阿韻!可是你?”
冉韻撩開厚厚的簾子,望向車外,只見在程府私園門口與她的馬車比肩停著一輛梨花木鏤花香車,粉藍色的簾幔撩開,露出一張紅撲撲的臉兒,約莫十五歲左右,圓乎乎的臉圓溜溜的眼,圓圓的鼻頭,生的倒也算不得多美,但笑起來張揚燦爛,很有活力,一瞧便是個活潑性子。
“阿潯!”冉韻笑瞇瞇的道。
韓潯的笑容越發(fā)明亮,轉眼間卻瞧見冉韻身后的冉顏,只看見半張臉,精致無比,卻毫無表情,黑沉沉的眼眸,加上車內(nèi)光線昏暗,實在有些嚇人,偏巧不巧,這時候冉顏了她的目光,生硬的扯了扯嘴角,沖她微微頷首。
小姑娘臉色唰的一白,抖著嗓子,顫巍巍的伸手指著冉韻身后,“阿,阿韻……你是……你是不是邪了!”
不是邪,會有女鬼纏身!
冉韻轉頭看了一眼,只有冉顏、晚綠還有她的侍婢三寶,回過頭道,“別亂說,哪里有這種事!”
韓潯定睛看了看,才冉韻后面確實是一個女子,不禁有些尷尬,連忙掩飾道,“是我眼花了,快下車吧,咱們來的不早了。”
待到下車站定之后,韓潯才裝著剛剛看見冉顏一樣,目光放在她身上,這一看,不禁又吃了一驚,原來只看見半張臉,眼下在明晃晃的雪光之,那張精致的瓜子臉瑩白如玉,兩彎煙眉入鬢,鼻子小巧而挺翹,整張漂亮的臉上數(shù)唇部生的最美,柔潤飽滿,紅而不艷,仿佛泛著淡淡的水光,如蜜如花般甜美的想讓人嘗一口。只是濃密而纖長的睫毛掩映下,一雙幽黑的眼眸宛若不見底的深潭,破壞了整體的美感,令人多瞧一眼都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這是我們本家的十七姐,單名一個顏字。”冉韻介紹道。
“啊!見過十七娘。”韓潯忽然回過神來,連忙欠身見禮。
冉顏亦欠身回禮,冉韻向她介紹道,“這位是東市市令之女,韓大娘。”
冉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韓大娘,這三個字她無論如何也難以聯(lián)想到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身上,因此不禁慶幸的排行還不算太尷尬,總算沒有被人稱呼為“冉大娘”。
互相說了兩句問候的話,三人便一同進了院子。門口早有小廝等候,收了冉韻和韓潯的帖子,便恭敬的分別給她們的侍婢遞上油紙傘,又令一侍婢引路。
冉顏看著冉韻和韓潯端著姿勢,步履雖然尚算從容,但從她們挺直的脊背和僵硬的頸部,可以看出她們心其實很緊張。
冉顏打量著院子,這座私園似乎圍了兩個山頭,山上白雪皚皚。雪還在下,但已經(jīng)漸漸勢弱,地上的積雪已經(jīng)有厚厚的一層,滿可以打一場痛快的雪仗。想到此處,冉顏唇角微微揚起,目光卻是有些傷懷。
“三位娘子,且在暖閣稍候,我家娘子很快便到。”侍婢微微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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