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唐園,在桃色的花海中徜徉,滿園芳菲、如夢似幻。
雖歷經五十年,這座莊園還一如五十年前,青磚黛瓦、雕梁畫棟、美不勝收。只是早些年移栽的花木,早已枝繁葉茂,非五十年前可比。
若非唐一菲設下的陣法,這些建筑只怕要年年修葺,甚至要推倒重建,那些巨大的桃樹也早開不出那般絢爛的花兒了。
年年在此相聚的六人,都已酩酊大醉,唯有楚留香心中清明,他回到竹園,關好門窗,點上一枝蠟燭,拿出那本藍色封皮的《楚留香傳奇》細細讀了起來。
這些年來,楚留香看過的畫本小說海了去了,在江湖上風風雨雨幾十年,什么離奇的事情沒見過。他卻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見到這樣一本話本。
這是今天,他挖酒的時候,額外得到的獎勵,他沒將這事告訴任何人。
這本書與以往能在書局里買到的書都不一樣,這上面的文字很小,是用一種特殊的筆書寫而成,字跡一點也不好看,很像狗爬貓爪,但語句通順,用詞優美而精確。
這本書竟然是一個孩子書寫而成,署名‘古龍’,后面的扉頁上還寫著書寫時間。
他想起與這篇小說風格相近的《陸小鳳傳奇》、《小李飛刀》等小說封面上,署名都是古大大。
那么,早在六十年前,就寫下這本書的孩子會是誰?
古龍=古大大、金大大、溫大大、梁大大、黃大大又是誰?
一頁頁翻過去,天光大亮之際,他終于看完了這本神奇的小說。這本堪稱是奇跡的小說就這般在他眼前化為點點星光,消散于無形。
好像,他只是做了一個荒誕不稽的夢。
但楚留香是何許人也,他不可能分辨不出真實與虛幻。只是他還有許許多多的疑惑,如果書中所寫為真,唐一菲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石觀音早早就**,薛笑人早已名揚天下。自小就治好了眼睛的原隨云不可能再去建蝙蝠島,自然也不會有華山‘清風十三式’的外傳。金靈芳的病好了,金四爺也不會再為了女兒,找人擄他過去。
這些都很正常,但是,妙僧無花呢?史天王呢?玉劍山莊呢?麻衣教張潔潔呢?
好像除了左輕侯的女兒左明珠未出嫁前,真的生過一場大病,被醫學院的幾位大夫共同判定為心思郁結。后來,左輕侯以女兒與丁家莊公子八字相克,取消婚約,將她改嫁給了薛家莊的薛二公子薛斌。
也是那一年,施家莊大小姐年紀輕輕就去世了。
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事情,可以與書中的故事對上號了。
楚留香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他與眾人分別,離開了唐園,他想再去江湖上轉轉。胡鐵花本要陪他一起,卻被他找了個理由給拒絕了,他想一個人靜靜。
這一轉不要緊,他在江南遇到了一位苦行僧,那人氣質出塵,哪怕年紀不小了,可還能看出年輕時,是怎樣俊美的人物。他與書中的無花氣質頗為相似,只是更溫和樸實了一些。因著猜到了答案,他在那人的眉宇間找到了石觀音的影子,得以證實眼前這位就是消失了的妙僧無花。
那和尚自稱如花,說他早年犯下大案,**未遂,后記憶全失,幸而陛下大赦天下,他才有機會重見天日。
可他早已無家無業,心中了無牽掛,又因忘記了所有不再執著于報仇,是已就近找了一座和尚廟,梯度出家了。
如花大師,在這一帶小有名氣,他佛理精湛,佛法精深,經常下山化緣,他是個很樸實很干凈的老和尚,身上那件褐色納衣袖口邊角處都磨破了,卻還是能看出主人對它的愛惜。
楚留香刻意結交,兩人相談甚歡。
只可惜,如花大師即不會喝酒,也不會下棋,甚至他都不愿與人論禪。
他說:禪不是用來辯論的,禪自在心中。
與如花大師分別后,楚留香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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