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風樓覺得自己是勞碌命,安撫著陸妍先睡了,便坐在書房里,忍不住想給自己甩兩個耳刮子,恨自己好好的閨房之樂不去享受,偏偏呆在這勞什子地方。
可是等思緒收回來,他頓時覺得有了靈感,糊里糊涂的在紙上筆畫,足足小半時辰,這才伸了個懶腰,躡手躡腳的回房,陸妍已是睡了,房里的燈火卻還在搖曳,郝風樓熄了燈,趿鞋上床。
千戶所的事,郝風樓實在不想管,有周司吏他們蕭規曹隨,也實在沒什么可料理的。所以次日清早,郝風樓便動身前去營地。
營地里,搬遷的工作已經進行了。
只是搬遷并非是所有人都搬過去,除了神武衛,一部分的大夫、匠人、還有火銃手以及書辦之外,其余人依舊呆在這里。
比如鐵匠,指派去寺廟的只有一號高爐和二號高爐的人員,一號高爐是專司研發,二號高爐進行試制和改善工藝,至于其他高爐則只負責生產,生產可以放在山下,可是其他的卻必須放到更隱秘的地方。
郝三這幾日為了擬定上山的名單,卻也是焦頭爛額,他倒是擬定了幾遍,卻還要朱智凌過目,朱智凌否了幾次,不得已,只好繼續返工。
此時見了少爺來了,郝三笑嘻嘻的道:“少爺……少爺……”
正說著,突然砰的一聲,地動山搖,郝風樓差點沒打個趔趄,忍不住道:“誰他娘的沒事亂放銃!”
郝三臉色一黑,忙道:“這……少爺,這是放炮,少爺不是有交代嘛?讓第一工段的匠人自己琢磨琢磨,這火銃都如此精良了。他們就在想,那就鑄門火炮試試,鑄炮畢竟比鑄銃容易得多,無非就是增大而已,所以這些人便湊在一起,效仿那短銃的工藝,在火炮里頭弄了什么膛線,還弄了什么后發,總而言之,其實和那轉輪火銃差不多。除了沒有轉輪,其他的都差不齊。這幾日,他們隔三差五的都在放炮,試試這火炮的威力,放了幾炮之后又尋出有什么欠缺。繼續拿去再改進一二,這些家伙都瘋了。三更半夜也不睡。躲在工房里又吵又鬧,昨天子時的時候,他們抹黑還放了一炮,差點沒把人嚇死,許多家眷都嚇哭了,不過……我拿他們沒辦法啊。這些天殺的油鹽不進……”
郝風樓托著下巴,倒是來了興致,其實自從經歷了煉鋼、制銃還有制造短銃之后,郝風樓雖然進行了指導。可是許多細節卻是交給下頭的匠人們琢磨,很快便有一批善于思考的匠人脫穎而出,郝風樓便將他們編入特定的工位,讓他們發揮自己的特長,無非就是讓自己思索,而后再將自己思索的東西動手實現出來。
自然,要實現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是要無數白花花銀子的,在這一方面,郝風樓倒是舍得,對他們的要求盡量滿足。
現在聽說他們在鑄炮,郝風樓興致勃勃的對郝三道:“走,帶我去瞧瞧。”
郝三倒是不敢怠慢,領著郝風樓動身,試炮的地點較為偏僻,距離營地足有數里的路程,此時幾十個匠人正和幾個火銃隊的人在議論什么,見了郝風樓來,大家一起過來見禮。
郝風樓翻身下馬,對他們道:“不必多禮,這里沒這么多規矩,都起來罷。”他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炮上。
這門火炮顯然和明軍使用的火炮不同,古時的火炮往往都有響亮的名號,什么大將軍炮,什么虎蹲炮等等,氣勢十足,不過話說回來,郝風樓曾去京營,倒也見識過火炮,人家名字雖然有氣勢,外觀上也確實霸氣。蓋因為這時代,火炮填充的火藥藥量很大,一旦引爆,炮膛之中,火藥發生巨大的爆炸,假若炮身不足以抵擋這爆炸的力量,就有炸膛的危險,很明顯,相比于火炮的炸膛,火銃的炸膛簡直就是小兒科。因此,為了保證火炮的穩定性,匠人們制炮往往將火炮造得越是厚實越好,一個口徑不過是炊餅大的火炮,其火炮的炮管就有半個炊餅那般厚,而且炮身也盡量縮短,給人一種短粗敦厚的感覺。
可是匠人們顯然在火銃方面吸取了許多知識,這門火炮卻和平常的火炮不同,炮管狹長,足足有尋常火炮的一倍有余,炮管倒是不夠粗壯,這自然得益于鋼鐵的技藝水平提高,那種明軍的火炮往往用的是粗劣不堪,甚至是充滿了氣孔的劣鐵,剛性有多少,可想而知,而用上神武造作局煉出的鋼鐵,即便是炮管輕薄,亦沒有炸膛的危險。
由此可見,這材料對于制造重要,后世的天朝明明可以通過逆向工程制造出許多復雜的工業品,甚至于飛機的發動機,可是能制造是一回事,卻因為材料不過關,縱是能制造出來也極容易損耗,不堪為用,而材料的進步卻必須一點一滴做起,半點馬虎不得,靠的就是長久的積累,沒有數十年、上百年之功通過數萬數十萬次的實驗,是斷不可行的。
好在這是大明朝,營地的材料已經跨越了時代,尤其是鋼鐵,雖說不及后世,卻也能勉強達到工業革命時期的水平,制造這些簡單的東西卻是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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