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式的厚重簾幕將窗外的光線遮擋的嚴嚴實實,大廳里一陣風,布料緩緩的波動起來,拍在墻壁上噗噗作響,溫度伴隨著那一聲冰冷的回應驟然降低,原本就只開著一排頂燈的會客廳里仿佛電路接觸不良,燈泡閃爍了兩下,就只剩下一星半點蒙蒙的微光,剎那間不是午夜,勝似午夜。
趙奇秋知道,這頓飯,算是請成了。
觀眾們反應不一,人在獨自面對恐懼的時候,或許會尖叫蜷縮,會瑟瑟發抖,但很多人一起面對恐懼的時候,就不止這么簡單,伴隨把頂棚掀翻的叫聲,以及人群不分三七二十一快速的往身邊的人堆里藏,你推我搡,很快就擠擠挨挨仿佛被冷風吹著了的雞崽子。
趙奇秋那一桌周邊頓時空出了更大的地方,就連趙奇秋都沒想到,原本已經被擠滿的會客廳還有這樣的潛力。
尤其在尖叫和磕磕碰碰的聲音消失后,趙奇秋左右一掃,附近多一半的桌椅都翻倒在地,那些得意洋洋自以為占了地利的學生,此時想出門出不去,想往人群里躲也擠不進去,悲催無助的站在人群最外邊,驚懼的看著不遠處的趙奇秋。
別說他們,就是之前諂媚的叫“哥哥”的朱源,此時圓圓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不管第一次聽到自家小鬼說話的朱源是什么感受,趙奇秋非常同情他,畢竟一直把“姐姐”當成“哥哥”,一身肥肉竟然還能完好無損,一家人依舊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這小鬼也真是挺體貼的。
“等,等等!”但在場最害怕的還是莫過于薛愛國,就一句話而已,已經讓他滿身的冷汗,此時不不得開口道:“我的確丟了手表,你問的問題不對,我來問!”
薛愛國抖動的聲音仿佛喚醒了其他人,讓他們意識到現在主角不是他們,有些膽大的開始探頭看向兩人面前的桌面。一個問題過后,桌上一多半的食物已經變得極為干燥,裝油和糯米的碗里頃刻間少了厚厚一層。
朱源身邊坐著的朋友緊張的道:“……你們家的小鬼,胃口好大!”
朱源咽了口唾沫,后悔已經寫在臉上,魂不守舍的說道:“他……她平時吃習慣了。”
薛愛國怕趙奇秋又開口,搶著道:“我開除他有錯嗎?!”
第二次,所有人做了充足的準備,這一次完全適應了黑暗,不止是聲音,當薛愛國的話音落下,會客廳里所有人都看到,在那第三把椅子上,人偶的影子越來越黯淡,漸漸被另外一個模糊的身影覆蓋,那個人影起初坐的筆直,當薛愛國問完,就開始逐漸傾斜向趙奇秋的方向,每傾斜一點,影子就更大一些,面孔的部分也仿佛出現了兩只眼白,中央的瞳仁仿佛雕刻上去,直勾勾的盯著趙奇秋。
走廊里站著的人早就不敢進來,兩扇大門緩緩合攏,只聽嘭一聲巨響,會客廳門狠狠的關閉了。
小聲的尖叫被捂在口中,人群擠得更緊,所有人都同時感覺到,會客廳變的又陰又冷,空間也變得又小又逼仄,那個女人的影子仿佛就在眼前。
“沒……錯……”
趙奇秋耳邊聽著人群中已經有了抽泣的聲音,酒精燈倏忽飄蕩了一下,碗里的油和糯米幾乎瞬間就見了底,桌上用來請客的東西也再沒有冒出白煙,一盤盤宛如放了三天三夜一般。
薛愛國聽到答案,才感覺到后背有了一絲熱氣,臉皮抽動道:“趙奇秋,少看點電視報紙,這個東西不是小孩子玩的,問完了就行了,我從來沒怪你,只是學校有學校的規則,我是教導主任,我必須……”嘴里念叨著,眼睛看向桌面,看了一圈,冷汗再次冒了出來,就連神色都扭曲了,好在周圍人多,還沒到嚇的屁滾尿流的地步,失聲道:“燈帽呢?”
人群中頓時傳出倒抽冷氣的聲音,因為下一刻,那個飄忽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森起來,道:“在他手里。”
隨著第三個問題回答完畢,在薛愛國驚恐的目光中,酒精燈呼一下猛烈的燃燒,碗里的油霎時間一滴不剩,碗底的糯米化成一層灰燼,桌上的飲食好像放了三年,同時,那個女人的影子緩緩的拉長,再拉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上身向前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探向薛愛國的方向,臉上出現了嘴的形狀,宛如動物一般一張一合,發出人聲:“……不夠了……”
薛愛國一縮再縮,身體已經緊緊的貼在椅背上,大汗淋漓的說不出話來,看向趙奇秋,后者捏著燈帽朝他晃了晃。
就在薛愛國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的時候,卻聽趙奇秋繼續道:“手表在薛愛國自己手里嗎?”
“你瘋了!”
朱源急切的小聲喊道:“別再開口了!”
趙奇秋感到許多震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機警一些的,覺察到不對,已經掏出手機來,只是旁邊還有人提醒:“沒用的,讓外邊的人打吧,這里沒有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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